神侃庇古稅

引言

開不起玩笑的人是悲哀的,一點點的刺激就暴跳如雷,一點點的招惹就面紅耳赤,咱不用這樣斤斤計較,實在太辛苦。不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有事就不要找事。這個叫做鈍感,也是智慧,過日子需要這個,不想做藝術家就不用那麼敏感。

第一幕

庇古稅說的是一個經濟學概念。經濟學是社會科學的皇冠,近代研究這個的人實在是很多,咱也是一知半解,不敢講太大,不過就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而已。所有這些個高深的理論能帶給我聊堪一笑的談資或者讓我在思議的圈子裏轉悠那麼一會兒,我也就知足了。言歸正傳,經濟學自然要解決經濟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有一位叫庇古的經濟學家解決了這樣一個問題:

A地和b地之間有兩條公路,一條是高速公路,另一條是慢速通道。人們從a地去b地會怎麼選擇呢?在知道這兩條路的信息的前提下,人們當然會一窩蜂地選擇高速公路。但是高速公路它的承載力也是有限的,隨着車輛越來越多,它也會變得擁堵,行車速度會不斷減低,甚至比慢速通道還要慢。

我們設想,最後有那麼一個人,當他加入高速公路之後,高速公路的速度變得比慢速通道還要低。我們該責怪這個人嗎?事實上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當每個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時候,就會傷害到其他人的利益,所以政府應該管一管,想辦法阻止一些人進入高速通道。

庇古便提出了用徵稅的辦法,把一部分個人時間成本相對低的司機過濾掉。庇古建議的這種稅,被後來的經濟學家稱作“庇古稅”。這種命名的方法在學術界非常常見,類似阿基米德原理之類。大家不要覺得現在高速公路收費是多麼司空見慣的事情,這還是人家思考的功勞。

第二幕

我讀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八十多人,但只有十幾個女生。這比例失調的程度嚴重到引起了許多男生的內分泌失調。這些女生中能暗許爲夢中情人的幾乎沒有,我們那是一個快班,所謂尖子班,漂亮的女生肯用功讀書的實在少得可憐。其中我要挑出兩個身形比較奇特的來說說,這跟我們的主題有關係。

一位呢,個子、智商、面容等等方面都非常標準,挑不出任何毛病,唯獨一點,沒胸,俗話說是飛機場。俗話也說,不平胸何以平天下,人家後來發展的就比較好,這是後話。按照基因信息外顯的進化觀點來解釋,她的DNA裏似乎丟失了胸部發育的那個片段。你說說多可惜啊,明明是一個美人胚子,就欠缺一點胸部的完美弧度,大傢伙望眼欲穿,等着她發育成型呢,可它就是千呼萬喚不出來。最終大家的失望變成一種調侃,背後都叫她飛機場。

另一位,娃哈哈,請注意,這是個語氣助詞,不是某種飲品。那是我們班上最強壯的女生,算上男生,她依然是最強壯的人之一。五大三粗不足以形容她的體態,她最大的地方是她的屁股。那個時候班上最聰明的男生只能想到“籮筐”這樣的詞來形容它。她在樓道跑起來的時候,整棟教學樓的人都知道是誰來了。你不能直視她的背影,那樣不禮貌。但是你的目光若是避開了她的屁股,你也就避開了她。目光避開別人其實更不禮貌,人需要得到正視,害怕輕視和忽視,但最怕的是透視和無視。

第三幕

《活着》,餘華代表作,電影由葛大爺、鞏俐主演。這部電影也是爲數不多的能擠進各種高分排行榜前百名的國產電影。大家應該不會太陌生,不然就是年紀太小之故。餘華先生還有一部很精彩的作品《在細雨中呼喊》,也非常有意思。反正對於文學、影視作品,我個人覺得能看懂的人才覺得有意思。看懂的標準是什麼?你得懂人。這個不展開了,點到爲止。

我只引用其中的一個小角色,要是按照電影電視劇的那一套來劃分,這幾乎是個羣演,但她爲什麼讓我記憶深刻呢?聽我慢慢道來。

書中對這個人物的描寫不多,但寥寥數筆突出了她的兩個非常引人注目的身體特徵。原文中有一句旁白,這樣寫:老羅頭說她胸脯上的肉全都長到屁股上去了,不過這樣倒也省事了,捏她屁股的時候連奶子一起捏了。

第四幕

葛大爺後來還演過一個系列電影《非誠勿擾》1和2,我的評價是標準的輕喜劇、微言情,做工還是挺精緻的。這裏只挑一句講婚姻的名句:婚姻怎麼選都是錯的,最好的婚姻就是將錯就錯。爲什麼這種看似雞湯的句子被我奉爲名句了呢?這裏面的學問很深,可以延伸到其他領域。你比如說,人生怎麼選都是錯的,最好的人生就是將錯就錯。我們講一個成本的概念,你就知道這裏面的學問了。成本是放棄了的最大價值。你遇到兩個女人,都很好,很難抉擇。那麼你選擇和甲結婚的成本里包含放棄乙。因爲人不能同時踏進兩條河流,到目前來說,平行宇宙也只是個概念而已。所以你選擇甲的成本是無法驗證的。你怎麼會知道與乙結婚會怎樣?從這個維度來看,人生的遺憾是在所難免的。這是其一。另一個是什麼呢?說來有些諷刺,有位作家說,如果你不按照自己想的去活,就必然會按照自己活的去想。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後者,就是活成某種狀態之後再去人類文明的思想寶庫裏尋找自我合理化的武器。更真實的情況是,有現成的模型,甚至不用思考都可以過的很開心。這還不是將錯就錯嗎?這甚至是一錯再錯。因爲人們根本不知道一開始錯在什麼地方。

第五幕

有些城市至今還保留着一種情色交易場所,叫摸吧。這其實是歌舞廳爲了盈利而開的延伸業務。

我先講我在奇葩說上聽到的一個故事:爲了緩解大家高度緊張的精神壓力,心理諮詢已經不是什麼生僻業務了。大城市裏有人組織了這樣一個活動,讓一羣人走進一個黑屋子,給他們每人一把石子。裏面會有人逐條講出某種情形,比如說被上司辱罵,被什麼人性騷擾,有沒有一刻憎惡過自己的身體等等,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就默默地往地上扔一顆石子。於是你置身那個黑屋子裏面就聽見嘩啦啦的聲音。

摸吧相對於這個是一個很低級的版本。也許我都不該把它們相提並論。但是我們能只尊重自己的靈魂而不尊重自己的身體嗎?所以放在一起也無礙。它也是一個陰暗的房間,只不過裏面能聽到大廳裏喧鬧的音樂聲。會有紅塵女子以身色相邀,和你一起去裏面跳舞,跳舞的實質就是滿足男人的性慾,可以任意地撫摸甚至揉捏懷中的女人。一首歌的時間算一次服務,收費十元不等。

第六幕

離開故鄉很多年,我從未回去過。有時候回首往事或者思念故鄉,不過只是在現實裏感到不安時的故作鎮定。

                                            ——餘華

我幻想過一些與故人重逢的場景。這種幻想會修改記憶,會自欺欺人。所以想到後來,我才明瞭,所有的重逢都只是發生在想象中而已,現實裏的你我只是蹩腳的表演,其實早已分道揚鑣,或者壓根從未遇見。記憶幾經篡改之後,留下來的關於對方的部分只是上文中那種突出的部分。當它們混亂地拼接在一起的時候,邏輯和理性是失效的。沒有因果也沒有隱喻,只是就讓它們安靜地待在一起又如何?湧現出的任何東西都是平等的,流過你腦海的每一個念頭都天生不是死敵。

你該知道的是:當所有意義被解構一空的時候,我只突破自己,不突破別人,我無法拔高自己也不矮化別人,更不願意通過後者來實現前者。我變成一面可悲的鏡子,對方看我,看的全是自己,我看對方,卻看不到自己。多麼悲哀的事!還有很多奇怪的事,當青春終將散場,歡樂必將消失,我已不再悲傷和恐懼。因爲只要我面對這個世界,心中就有非常的確鑿的事實和力量,確信彼此的存在、確信彼此的歡樂,確信我們感受到的一切都甘之如飴。我們能在這份確信裏找到彼此,守望彼此,好讓未來應許給我們、應許給彼此的那份幸福毋庸置疑。

多麼奇怪的煽情。

結語

我們的生命其實是一種稅收制度,自上而下的智商稅,活在別人腦袋裏的版稅。連死人也依舊在收稅。每個人都有屁股,但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成爲庇古。大家爭先恐後要去上游收稅,老對幼、強對弱、上對下,以爲唯有源頭活水來,那裏的稅收大、乾淨。可是誰不是嘴巴連着屁股?萬物穿身而過,身體各取所需。我們只有彼此之間才能確認彼此,沒有你們,我的存在便毫無意義,所以說我們只能活在別人的腦袋裏。一旦人開始耍無賴,拒絕繳稅;一旦人變得無恥,貪污稅款;他立刻就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來安放他那兩瓣屁股。所以文明有一個簡單的衡量標準就是,且看人羣中有多少人捂着擦不乾淨的屁股而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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