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內心的“障”

近段時間,醒的比以前更早。五點剛過,看着天亮一點。從北陽臺的窗子看到天邊幾抹紅暈間透射的金黃色,淡藍背景的天空,颯颯白雲如抽絲一般隨意飄散。心兒就飛出去了。這會上塬看日出稍晚,出門跑步吧。天空的這抹藍與絲絲縷縷的白雲就足以讓人享受。更期待的是,能感受到陽光一點一點的灑向樹林,漏向地面。林間葉子一處亮一處暗,光影交錯的景象。

迷戀上清澈的天空,光影交錯的景物,各色搖曳的花兒。特別是在晨曦與餘暉時刻。在這兩個時刻中間,可有大片時間做支配。內心的需求不打架,尤感欣慰。

慢跑步,只是在乎跑着步,並不在意速度,跑着跑着感覺有點累了,就停下來。途中可欣賞到很多風景,還可信馬遊疆的讓思緒遊離,偶爾隨拍幾張照片也不用停下來。感覺既可鍛鍊身體,又可進入跑步冥想的狀態。喜歡獨自一人慢慢跑着,不喜與人同行。若前後同行不言語也好。

這幾天一直在看木心講述的《文學回憶錄》,間或穿插別的書。慢跑時就會不自覺的“反芻”。已不似剛看時那般讓我驚異,泛上股說不上來的幽幽思緒:某段時空災難性的外圍意識場,會嚴重影響一個人人生記憶的“質感”,會將個人生命的活力在對抗壓倒性的災難場中掏空。雖說人生的生命意義就體現在與命運的對抗中。想起殘雪的短篇《霧》中的母親,個體生命的活力被某段時空中黑洞般的意識場給吞噬掉。以木心心智的通達,內心已做了最大的化解,彌合畢竟意味着人生底色的色彩斑駁。何況化解彌合都需要心力。要做到將內心純粹的創造力與過往的滯留傷害隔離,太難了。個人如何抵禦超越失卻理智的“災難潮流”,怕只有呼喚出內心的神性纔好過。

人很有韌性,但所遭遇的種種不公是很需要心力去化解彌合,特別是面對“手持利刃”執行不公是熟悉的朋友親人,感情上極難做到消除“心魔”與“障”。面對浩渺的宇宙,人的生命很脆弱,善良於脆弱處滋生,生命的意義於脆弱處彰顯。因意識到生命的脆弱,讓人心生勇氣有所作爲。但若因善良失卻了“牙齒”,讓人喪失尊嚴,還不如做只待宰的羔羊來的痛快。因善意而悲憫,因悲憫心容衆生。宗教信仰提倡的大愛應例屬世俗外,此處只餘敬仰。

生而爲人,最重要的莫過於是人的尊嚴。但得自己先是個人,才談得上感受尊嚴二字。尊嚴本身是在界定自己與社會之間的關係中呈現出來的。對於一個成年人,涉入社會參與利益交換,平衡獲取交換利益的價格與價值成爲首要。前提需是:社會本身顯化的關係運行規則,對於每一個人必須是平等公開的。但事實情況是,爲換取相應的利益,因運行規則的不平等不公開,出賣尊嚴博取利益價格的最大化變得很正常。世俗文化處處透着奴性入骨,甘當奴才纔會得以上升,才能換取立足之地與現實的物質利益。現實物質利益的佔有量亦是贏得“聰明”“成功”讚譽的唯一衡量標準。衡量價值取向,哪有無底線直接博取現實利益更便捷更正當更能讓人引以爲豪。拿喪失尊嚴當做尊重權威。尊嚴只有在平等公開的社會規則層面才真正有意義。尊嚴與自由一樣,並非是誰都能隨意承接的住,是不會白白送來的。

慢跑時總在想,哪些歷經過劫難的人,如何讓自己內心的“牆”慢慢消弭掉,讓自己復原爲“空”的狀態。若有復位鍵就好了。猶如拿掉某段時空背景,剝掉附加於個人的意識場與價值體系,只餘人性與思維方式——可嘆的是,思維方式的成形確是無法脫離成長中歷經的任一時空意識場。人的一生最艱難的是:時時警惕並及時斬斷與所在時空意識場的鏈接,及時迴歸並覺察內心深處自我意識對生命價值的需求。

特別是在市場背景下——以表面看起來——利用交換合作獲取利益籌碼的競爭場子裏。想起一同學說到她母親,因年輕時的操勞過度,因勞作場合的艱辛,也因年紀見長,渾身落着不少的病症。找不同醫院見各種醫生做各項檢查開一堆藥,而後因疼痛給周圍人訴說她身體的各種不適,確是不能堅持配合飲食鍛鍊吃藥。之後週而復始,似乎花了錢身子就能感受好一些。如同教育,如同成長,如同婚姻,如同知識付費……表面看起來,由交換合作規則驅動的某些事,只因受了各項“交換合作利益”的蠱惑,深度思考後是根本站不住腳的。如成長,交換與合作規則猶如錶面的實踐,不經歷真正的思想挑戰與蛻變,承擔與耐心等待,是根本長不起來的。

想人生過的充實有價值有意義,就不能想簡單容易的事。身邊成長中的學生,通常老師會用學習“自覺”與“不自覺”作爲評判標準。初始也粗淺的覺得,有“自覺”意識的去學習非常好,後來覺得對於年輕學生,“自覺”應是一中性詞。自覺也應有度,太自覺就會陷入認知的侷限性,因目標很明確反而會導致“執着中的無明”。那目標會成爲一束光,眼界意識會迷失在這束光裏,炫目以致看不到光束以外的場景。想到高考場裏,同時參加考試的一男同學,他當時的嚴重狀態應屬於此。眼裏只有明確的目標而導致執着過度後的頭腦混亂。執着的應是過程層面而不應是結果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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