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姐

文/提子

儘管已經在朋友圈看了好幾年藍姐的動態,我還是有些意外她的模樣。

她比我高很多,你或許會以爲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但她的骨骼並不寬大,甚至有些瘦。

我們兩個都不是話多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們對彼此不熟,相處三天的時間,兩人之間的話語屈指可數。

記事本上的奶茶飲料教程寫得很清楚,我卻只學會了做檸檬茶。我沒有承認自己在學習能力上的遲鈍,索性只幫她賣瓶裝礦泉水順帶收費找零。

我們是在粉絲羣裏認識的,大概是在2014年底,那時候我正瘋狂的迷戀劉濤,期間沒有多少交流,此後的幾年裏,我們只是相互存在於彼此的微信和QQ列表。

跨過山川,我才遇到了她,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我們的距離竟已變得如此近。見到她的那天,她的手機裏還放着劉濤主演的電視劇,就連手機的壁紙也還是劉濤的照片。我們甚至沒有就着共同偶像的話題多說一句話,我招呼着客人,她做着奶茶。

臨走前一天,我替藍姐接了電話,沒幾分鐘,阿姨就帶了一羣人來。阿姨多說了幾句,我才知道,那是相親,只聽到他們都在講,那個男人有車有房,我擡頭看看坐在遠處和那個男人聊天的藍姐,她朝我笑笑,回頭說了幾句話就走過來,那男人其實還沒有藍姐高挑,大概已經三十了。

阿姨問我是誰,我只簡單地回答是藍姐的朋友,她又問,關係很好嗎,我說很好。的確很好,否則我不會一個人從南到北,更不會在中秋節這樣的姐日去見她。

阿姨很高興的樣子,回頭告訴一同來的人,說我是隔壁大學的學生,我只是簡單笑笑。

前來相親的男人帶來了糖果,一行人走後,藍姐就把糖扔給我,我並不喜歡甜甜的糖果。只是自言自語,到不如趁着節日當作禮品送給買奶茶的顧客罷,藍姐只是笑笑。

臨走那天,送我到火車站的人是藍姐的朋友,我只細聲地給藍姐說了一聲再見,斜陽照在我的臉上,我緊緊地抓住小電驢的尾巴。

其實前一晚藍姐告訴我,相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只是沒有想到會被我看到,那天夜很深,藍姐沒有收下我發的中秋紅包,她說完那句話,轉身帶着耳機刷着小視頻。其實我只是聽她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說了句節日也沒有人關心,我發的紅包,也只是一個吉利數字而已。

那天夜裏,我一直在回想自己剛認識藍姐的時候,那時候我十五,她二十,如今我也已經二十了。很久以前她說過,其實挺喜歡上學的,只是視力一直在下降,學習也跟着不太好了,到退學,家裏也沒有願意爲她配上一副眼鏡。

我對藍姐的話深信不疑,因爲我始終相信那個在我最難過的時候給過我安慰的人。

那三天,我們一起喫飯,一起睡覺,一起在夜風裏回家。每次收攤,藍姐會給我做一杯特別的奶茶,每到飯點,她一個不能喫辣的人陪着我一起找最辣的味道。

這樣一個藍姐,黑亮的眼睛,笑起來右邊臉頰上有個小小的酒窩,我看着她一個人在外的樣子。

想起來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二十五歲的女生,大多已經有了四歲,甚至是更大的孩子。

那天我恨自己身爲女兒身,倘若不是,那我一定會親口告訴她,我很喜歡啊,很喜歡這樣一個溫暖又獨立的女孩子,那樣,她或許會有一點點的歸宿感。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的自信,去拒絕那些奇奇怪怪的相親男人,會大膽地跟媽媽說,我並不是不討喜啊,我只是沒有遇到自己心怡的那個人。

可我終究是天生女兒身,而藍姐也還在相親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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