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標準答案嗎? 清明

最近,一則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高二語文閱讀理解原作者20分只得6分”。

好奇之下,我查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是這樣的:在剛結束不久的蘇州高二年級語文統考中,一道現代文閱讀理解題目,由於標準答案太難,一位學生考後通過微博聯繫到了作者,該散文的作者信心滿滿的試了一下。卻沒想到,按照標準答案來評分,作者也只能拿到6分。

我想,當時作者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寫的時候我也沒想那麼多啊!

大家都是從學生時代走過來的,對閱讀理解也是比較熟悉的。閱讀理解顧名思義,就是閱讀+理解。

閱讀,通過讀文章,能夠直接獲得什麼信息,一般用議論文和說明文考查,偏理性。

理解,讀完一篇文章,能學到什麼,能懂得什麼,產生了什麼樣的情緒共鳴,或者能聯想到什麼,得到什麼樣的啓發等等,偏感性。

這兩種能力不可分割,但是卻有所區別。“理解”建立在“閱讀”之上,而“閱讀”則是“理解”的工具和基礎。

如果把閱讀理解比作繪畫,“閱讀”就是臨摹,照着模板來畫就可以。而“理解”,則是創作,只要不畫到畫板外去,怎麼畫都行。

而且我認爲,對“理解”的評分標準,不應當是準確於否,而應該是美觀程度與創造性。

也就是說,“理解”沒有標準答案。

因爲,在每個人眼中,世界都是不一樣的,這也是世界的美妙所在。

所謂“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同樣的,一篇文章,在一些人眼裏是悲傷地,而在另外一些人眼裏,卻是歡愉的。

同理,黑色並不是對所有人來說都意味着死寂,對一些人來說,它可能意味着安全。

如果散文和記敘文中的閱讀理解,答案是固定的話,那不就等於把出題人的思想強加在學生的頭腦中了嗎?

這樣做對學生的創造性和發散思維有好處嗎?

沒有!因此閱讀理解不應該有標準答案,也不存在標準答案。

人生亦然,人生有標準答案嗎?

答案是:沒有,追求未知的更美好的未來,不才是我們生活的意義所在嗎?

最後把這篇文章分享給大家。

清明

王亞

清明是一杯綠茶。不是銀針,是毛尖類,淺嘗便一股子清氣,再深啜一口,有韻了,緩的長。人慢慢走着,走得久了就大了老了,死了。所以,清明最能閱見人世,到這一日來看,都是清淡的有些餘韻,或有回甘,或茶擱得多了,略澀了些。要不乾脆茶質糙些,無論何種水都經得住,倒走得更長久。

多年前,楊絳先生新出版《我們仨》,我每天泡一杯綠茶慢慢讀,竟在大夏天讀出了清明味道。“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先生一個人在家裏行走7000步,寂寞也淺,思念也淡,天地也清闊,卻能把你逼得心酸起來,一隻手探入胸腔輕輕壓擠似的,你的心滴滴答答成了溼毛巾。可你看她那面龐,終是笑的。這是楊絳先生的味道,亦是清明的味道,沒有不可收拾的哀愁。

楊絳先生獨自緩緩走了很久,經得了苦難,便活成了人瑞。

清明的味道是迂迴而含蓄的,宜懷人。

祖父畢業於國立某師範學校,有着清癯的面容頎長的身材,一派溫文爾雅,實在有些民國範兒。他年輕時穿長袍和中山裝留着大分頭的照片更像,如今來看有了隔世的恍惚。

祖父40餘歲便歿了三任妻子,也不再續絃,他老了以後笑說:“命硬,就不禍害人了。”他開油坊,挑桐油下廣州,爲躲兵役以私塾底子考入師範,而後一輩子教書,一個人養活一家九口人。在某個風雨如晦的時期,因爲三清團、國民黨以及幾近成爲民國時期某縣政府官員的身份,被折磨十餘年。他只在老了以後被夢嚇醒,仍舊笑:“我還以爲又回到那十年。”笑的時候還慶幸地眨眨眼睛。

自我有記憶起,祖父就已經老了,卻一直到死仍舊是那副老樣子。我像只小貓一樣跟着他,白天跟他讀書習字,夜裏給他暖被腳。他的腳幾乎盈尺長,睡覺時直挺挺抻着一動不動。手也是纖長的,一把抓住我的腳踝往被頭那邊扯。

“小孩子睡覺不要蜷着,挺直了,以後做人也這樣。”

我搖頭晃腦跟着祖父讀書背詩。李白、杜甫、蘇軾、李清照成了我兒時就熟知之人,劉姥姥進大觀園唱“老劉食量大如牛”,唐敖食躡空草朱草可負重、躍高,薛丁山娶了樊梨花……祖父像一個書袋子,每天掏出一些兒來給我慢慢咀嚼,反芻,再咀嚼,嚥下。祖父教了一輩子書,我成了他的“關門弟子”,將他的衣鉢悉數接過來。是的,我的確接了衣鉢,承襲了祖輩父輩的職業與性情,淡然地做着教書先生。亦是一層因果。

祖父終究去了,我有時清明回去“看”他,想着是不是拿些我的文字燒給他,讓他在隔着陰陽的那一邊也看看他最疼愛的孫女寫出書了。我終究是羞怯的,血脈裏流着他基因,便有了家族式的內斂。

祖父一生迂迴若此猶自清明,不染無邊哀怨,無大喜亦不見大怒,不過事後淡淡一笑,到老脊背都挺直。

清明本該天清地明的淡然,何必牽惹出嗜骨的痛?大約我薄情,清明詩裏最不愛杜牧那句“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一些悽風苦雨都經受不起,如何過得清明?

《逸周書》寫“清明之日,桐始華。”想着一路桐花故人般來迎你,悽苦也可拋了。也喜歡《逸周書》這個“逸”字,似古人施施然而來。

還看清明——清明風至,音比中呂。這是《淮南子》裏的話,古人真風雅,風裏都可聞出樂聲。古樂分十二律陰陽各六,分別爲黃鐘,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仲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這仲呂便是中呂,居各音律之中,是清音。大約就如清明風至,你在風裏,會聽見誰的一聲喚?

有桐花,有風至,你不慌不忙地走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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