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老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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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山大老校——獻給能讀懂這篇文章的人
發信站: BBS 泉韻心聲站 (Mon Oct  8 11:58:24 2007)

“山大老校”作爲一種長期延續下來的習慣稱呼,是特指坐落在濟南洪家樓的這座校園。
儘管上個世紀末期,山大又分成了東校區、西校區、南校區,但是,人們還是習慣於稱呼
“山大老校”。如果你在坐出租車的時候,不經意間用了簡化的說法:“到老校去”,司
機也大都心領神會,足以可見,一所大學對一座城市潛移默化的影響。 
    山大老校遮蔽在繁華的鬧市區,不動聲色,不飾張揚,透着一種安靜素樸之美。老校
的魅力在於其“老”,老校園積澱着近百年的文化記憶。山大老校的地理方位通常是要靠
教堂和洪樓廣場這樣的“地標”來描述的。始建於二十世紀初的洪樓大教堂,是典型的哥
特式建築,教堂南牆上掛着的鐘表,象徵着時間的永恆。教堂是靜謐的,而廣場是喧鬧的
。與這一靜一動的安然相處,顯示了一所老大學獨有的親和力。教堂高聳的尖頂體現了超
然的精神氣質,而洪樓廣場卻給人以日常生活的親切。洪樓廣場是活躍的,鴿子、風箏呼
應着熱鬧的人流,特別是每到傍晚,休閒市民紛紛向廣場匯聚,跳舞、唱歌,不亦樂乎。
世俗的沸騰之聲瀰漫了洪樓的上空,自然也傳到了校園裏面。緊挨廣場的是法學樓,法學
院閱覽室的燈光是明亮的,給昏黃的廣場之夜帶來了幾分靈氣。學子們已經習慣了一牆之
隔的市民狂歡。法學樓的門窗是木質的,塗着不知塗了多少層的厚厚紅漆,有着很寬的窗
臺,有學子趴在上面看着廣場上的光景,體味着市井生活的樂趣。而那些埋頭讀書的學子
,似乎對窗外的噪音並沒有多大的反感之情。從噪雜與肅靜的鮮明對比中,他們獲得了一
份從容,一種隨和。 
    置身於民間的山大老校是寬容溫和的。她沒有人爲地隔絕與外面世界的聯繫,濟南人
喜歡到大學邊上購物、買書、休閒,不僅僅是因爲大學周圍的東西便宜,更重要的是這所
安詳的老大學輻射出一種無形的親和力。山大老校沒有豪華的校門,也沒有高樓大廈,比
起周邊拔地而起的商務樓,山大老校實在是太不顯眼了。山大老校校園裏沒有盛氣凌人的
所謂主體性標誌建築,一進校門,就是幽深的小路,幾座建於上個世紀初期的灰色小樓隱
藏在樹蔭之中,構成了和諧的校園生態。山大老校是簡單的,沒有隨波逐流搞起來大型雕
塑,也沒有噴泉、假山之類,只有兩大片樹林和隨處可見的供學子讀書的石凳以及一大排
報欄。這樣一所樸素的校園今天已經很少見了。在開發建設熱潮中,不少大學建設得越來
越氣派奢華,不僅校門彪煥,而且樓宇博敞弘麗,花園燦若圖繡。這樣的大學並不因其擁
有高樓華舍而尊貴,反而難以掩飾其內心的空虛,其致命的弱點是割斷了與民間的聯繫,
透露出一種脆弱的高傲感。殊不知,大學只有融入民間,親近生活、關愛平民子弟纔有生
生不息的生命力。 
    山大老校是生長於市井之中的,南門面向車水馬龍的花園路,這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
,向學子們呈現着開放的空間和無所不在的機遇或誘惑。南門兩側是十幾條線路的公交車
站,學子們最常坐的是開往火車站的11路車,公交車縮短了學校與家鄉以及外面世界的距
離。學校西門面向洪樓北路,通往居民區,有教工宿舍,也有市民住房,還有懷着考研之
類夢想的租房者,在學校邊緣努力着、奮鬥着。西門是學子們碰頭外出喫飯的地方。當收
到“六點,西門見”的手機短信的時候,就意味着一場熱鬧盡興的聚會在策劃着了。西門
那邊,有很多特色小飯館,諸如魯南風味的羊肉湯店、雲南米線、燒烤店、粥店、川菜館
等等。這些小店彷彿專門是爲大學而設的,大凡學生模樣的人一律被視爲熟客,即使喫一
碗麪,店員也熱情地招呼着。而學生則像到了自己家一樣隨意,徑自跑到櫃檯前拿筷子,
找辣椒麪,翻餐巾紙。有家燒烤店乾脆備置了彩筆,允許學生在牆壁上塗鴉,有失戀者的
嘆息,也有抒情者的酸文,有尋友啓事,也有“到此一醉”的備忘錄。這樣的餐館文化並
不低俗,因爲常有劉碩士、王博士在牆上發表感慨,還有惟妙惟肖的自畫像,讓人端詳許
久。洪樓一帶旺盛的人氣因了山大老校的存在而別有一番趣味。 
    老校的學習風氣是純正的。無論“稷下風”研究生論壇,還是“快樂的蘇格拉底”哲
學沙龍,自由討論的風氣依然濃厚,讓人彷彿回到了上個世紀80年代。老校容納的專業大
都是基礎學科,如哲學、宗教、法學、物理等,透着一種形而上的氣息。講臺上,教授們
大講“大道”之學,探求人類生活的真諦,這些深遠、抽象的道理在這老校園裏講了近百
年,時代在變遷,追求真理的熱情卻未曾減少。老山大的影響是深遠的。上個世紀80年代
,在曲阜師範大學圖書館裏借來這本上世紀50年代出版的發黃了的舊書(讀普列漢諾夫的《
沒有地址的信》我從扉頁上發現蓋的是山東大學圖書館的藏書印章,是山大在分分合合中
留下的見證。在曲師這樣一個偏僻的學術角落裏感受到一所老大學的精神分量,是一件令
我狂喜的事情。我將未能考入名牌大學的失落之情,轉化成了尋書、淘書、讀書的熱情。
感謝山大這些散落在曲師的藏書,它賦予我一種信念,即無論是讀名校,還是上其他大學
,都是要各自埋頭讀書,而讀書是最重要的。 
    山大老校執著地保留着老實求學的傳統,對於花裏胡哨的東西有一種骨子裏的排斥。
山大在上個世紀30年代和50年代都曾經有過一段學術輝煌,它奠定了山大後來人的學術理
想和精神高度。大學之大,不在大樓,也不在唱高調。英國小說家弗吉尼亞·伍爾夫說:
“在一個天才輩出的時代之後,總要出現一個平淡無奇的時代;在一個熱情奔放的時代之
後,總要出現一個埋頭苦幹的時代。”在星光燦爛過後,既保持一份淡泊和寧靜,又不放
棄努力和勤奮,這樣的大學是值得期待的。 
    山大的詩性氣質是在歷史滄桑中歷煉而成的。有人說,“一所大學是一鍋老湯,一所
好的大學是一鍋好的老湯,一鍋好的老湯好的味道的形成都有自己獨特的發酵過程。”山
大老校就是這樣一鍋老湯,有着自己的味道,散發着濃重的香氣,讓人陶醉,更讓人感受
到了不盡的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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