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另一個答案,我找到了

最近跟我一朋友聊天,發現她今年的狀態太不好了。她告訴我說,她現在每天要靠手機定的鬧鐘提醒自己該做什麼,覺得她活成了永動機。這幾天圍繞“活着”這個詞我們攀談了很多,我就特別想寫點什麼。

我們活着的時候爲什麼會那麼痛苦?明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總還願意活下來。說到底,是我們太怕死了。活着的意義,我相信大家已經看過不少人寫了,就不用我再贅述了,我只想聊聊自己的死亡經歷,聊聊如何理解生命,敬畏死亡,再坦然勇敢地活下來。

我至今也不曾忘記自己第一次直面死亡的經歷。那年我14歲,跟所有中學生一樣本該是安心待在教室上課的年紀。可班主任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的寧靜,我被告知母親病危。爲了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我匆忙地收拾了課本,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回家的巴士。這一段回家的路程,像極了我明知道一切不可挽回卻徑直走向死亡之路。

我跟每一位普通日子裏來坐車的乘客一樣,快步上車並坐在最後排座位,面容平靜得不讓別人察覺我的異樣。我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緊張又熱烈,渾然不知淚水早已掛上臉頰,最後還是讓旁人發現了我的異樣。沒有人直接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低下頭也不敢接別人詫異的目光,更不想說話,只想快點回到家。欣慰的是,這一切的不同並沒有被人戳破,我感謝一路上給了我靜謐空間的陌生人,不管他們是以何種心態看待我的。我安全地到家,看着家門口鄰居聚集了一小堆,我再不怎麼相信發生的一切,現在是真的擺在了我面前,我得勇敢面對。終於我被推到母親面前,她是一個曾經多麼強硬的女人,現在居然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我當時的腦袋嗡嗡地響,跪在她面前,輕聲呼喊着,可她再也不會給我回應了。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除非你也曾與我有過相同的經歷。這是我與母親最後的訣別,儘管我內心十分不捨,但無可奈何。我沒有辦法把她從死亡的深淵裏拉出來,只能目送着她被死亡的深淵吞噬。十多年過去了,我每每回想起與母親生離的畫面,都無比心痛。這成了我的遺憾:她沒能看到我長大成人,我也沒能夠給她盡孝。母親這一走,留下了她在我腦海裏年輕的模樣,教會了我如何坦然面對死亡,也教會了我如何勇敢活下來替她來感受這世間的煙火氣。

生命裏第二次親歷死亡是發生在2013年。我隨父親外出做生意,在輾轉雲貴山區某一段山路下坡時,我們車子的剎車片突然失效了。我猶記得父親當時說過的一句話,“剎車失靈了,我讓你跳車你就跳”,坐在副駕駛的我緊張得一句話沒說,腦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真被通知跳車時會毫不猶豫地跳車嗎?這是生死一刻必須要作出的選擇,做父母的似乎天生就有保護孩子的本能,可我們做孩子的呢?難道就該照着父母的決定來嗎?那是我生命裏僅有的一次在高度緊張情緒下做出的判斷,我選擇相信父親一定會找到讓車停下來的法子,也選擇相信老天爺不會如此無情。事實證明,父親駕駛技術真的很棒,上天寬容地給了我們活下來的希望。當車停穩後,我轉過頭看了看父親,發現他深深歇了一口氣,然後下車。他後背上的汗足以讓我相信,他是多麼不容易掌控住了這一切,而我幸福地笑了。這是劫後餘生的幸福,也是我敬畏死亡的開始。

其實我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寫過我的這兩段經歷,一段太痛徹心扉,一段又很驚心動魄。這兩場經歷讓我意識到,活着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無關乎生命之宏偉定義,卻是一次次與死亡交手的歷練。因爲親眼看到過最愛的人被死亡拽走的樣子,所以我能坦然面對生命裏的失敗與不堪。因爲親歷過死亡企圖拽走我的時刻,所以我更能理解活着是何其美好的事。

縱然不能像喬布斯說的,“活着是爲了改變世界”,但很幸運在這世上有個獨一無二的我的存在。縱然不能如洪真英唱的那般深刻,但能健康地活下來體會這世界的美好確實很幸福。縱然像《活着》書裏寫的那樣歷經磨難,但就是要勇敢地活着。“人是爲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爲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我深以爲然。

活着確如在歷劫,每一個鮮活的生命存在本身就是一道道與衆不同的風景。你根本不必爲別人而活下來,所以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你本就是生命個體的獨特存在,是這世上唯一且區別於他物的存在,更不必在意活着的形式是絢爛還是卑微。我們活着的根本只是因爲怕死而已。活着確實會很痛苦,可死亡也很痛苦,同樣都苦,你會選擇哪樣?願勇敢活着的你我都能心之所安,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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