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日記(01)


2020年5月30號

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我已無退路。如果一個地方已經讓你感到度日如年,焦慮不安,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我留下。

五月30號,辦理完辭職手續,我準備離去,像牢籠的大門已經被打開,我感到了一陣輕鬆與呼吸到了外面自由的氣息。

大學的同學送我去汽車站,臨別前他想要擁抱我,但是沒抱成,此次一去,我們估計今後很難再見面了。我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見他的眼裏泛着淚光。

我說:“你今年會找到一個女朋友的。”

他說:“借你吉言。”

去年,他喜歡公司裏的一位女同事,但是表白失敗了,悶悶不樂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現在想成家了,想和一個女人一起過生活。出來社會兩年,他變黑了,也變胖了,整個人顯得老熟起來。我揮手讓他回去,自己乘大巴去南寧,然後從南寧坐火車到信陽。

已經很久不坐火車了,平時幾乎都是坐高鐵,現在時間一下子充足起來,倒也不想那麼快了,慢慢地旅行,慢慢地思考。在夕陽的余光中,看火車緩慢地穿過村莊,農田,河流,然後慢慢地進入黑夜。窗外很快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亦如我不知道此番前去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未來?它蒙着一層黑布,等待命運的揭曉,但我願意冒這樣的風險,爲了某些東西。

天明之初,我會抵達信陽,中途凌晨兩點要在長沙轉車。我沿着長沙車站走了一圈,像遇着了一位老朋友,感覺是那樣的親切起來。大學時我曾和一位同學來過這裏旅行一次,還吃了當地有名的臭豆腐。如今故地重遊,卻已是物是人非。此刻的我,雖像鳥兒離開了囚籠,回到廣闊的天空,可以盡情地翱翔,呼吸自由的空氣,可以飛躍雲間,張開羽翼扇出歡快的風流。但是很快小鳥就會迷失在廣闊裏,爲自由的方向困惑,爲溫飽的問題焦慮,它還要面臨暗無天日的狂風暴雨。我把自己置身在廣闊的天地裏,既擁有自由,也面臨迷茫,更深陷孤立無助之中。這就是窮人追求自由的代價,只有富人,才能任性的自由。

我第一次坐綠皮火車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出發前,母親往我的行李箱裏新添了兩件毛衣與一袋蘋果,在父親凝望的目光中,我走進火車站,在裏面隔着一面玻璃牆向他揮手告別。在六月裏,我喜歡坐在故鄉的樓頂上看星空,每一顆星星都是每一顆遙遠的星球,懸浮在宇宙的深處。

我希望我始終能活得像一陣風,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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