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我和你

01
踩着5月的尾巴,我辭職了,說是休假回家呆了幾天。半年沒回家,房間裏都落滿了一層灰,回家的第一天便是打掃房間,整理書籍,然後在一本《植物學》裏翻出一張明信片來。明信片的背面是蒼山洱海圖,正面上寫着幾行字:

人生不順的時候就來一次旅行吧
放下心中的一切向往起詩和遠方
什麼都不要想可以迴歸心靈的平靜
愛能助你忘記煩憂尋回最初的自己

這纔想起那是一個上午,上完植物學的課,班裏的一個同學拿給我的,看完我夾在了《植物學》裏,後面想找時卻怎麼也找不見了,如今不經意間翻出了它,像是在暗示着什麼。它是一個特殊的朋友在雲南旅行時寄給我的,一個陽光又瀟灑的男孩子,揹着一把吉他,敢流浪遠方去唱歌,獨自一個人,敢跑去法國和英國旅行。

每次旅行回來,他都會給我寫一封長信,描述在路上遇見的人與事、風景與美食。
每個週末的星期天,喫完早餐我就跑去學校的收發室,去找他寫給我的信。從收信箱裏,從一封封的信件裏,尋找獨屬於我的那封。然後走到某個清靜的地方,把信封拆開,取出信來反覆地看,一邊看一邊笑着。

我曾問他:“怎麼突然喜歡上寫信呀。”
他說:“可能是要變成文藝青年了吧。”
我笑嘻嘻地說:“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他說:“安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安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啦”。這句話他當時說得很輕鬆,像我在他心裏無關要緊的地位,也像一根針刺插在我的心頭上,提醒着我和他的關係只是朋友。

畢業後,我交往了一個男朋友。漸漸地和他斷了聯繫。起初我不怎麼在意,等在意的時候,他已經離我遠去了,從此音信全無。男朋友知道我心裏藏着一個人後,和我的關係越發不好,矛盾也越發增加,爲了證明我愛他,他一次次觸摸我的底線,想要得更多,我是個保守的人,上半身給了他,下半身我要留到結婚那天,堅決不給。爲此他對我大發雷霆,我覺得他並不愛我,就這樣分手了。
02
在家呆了三天後,開始計劃我的旅行,想要盡情地瀟灑一次,而不用再擔心時間不夠的問題。旅行的第一站,我選擇去北海,因爲他說過他喜歡大海,想去瞧瞧。坐在車上望着窗外移動的風景時找回了一種在路上的感覺,心中瀰漫起憂傷和孤獨。他去過那麼多地方,不知心裏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世界。下了火車站後,掃碼一輛共享電車迎着海風的氣息一路騎行去海邊。

去到時已是黃昏時分,銀色的沙灘上翻湧着白色的浪花,蔚藍一望無際的大海波瀾壯闊,夕陽點染着西邊的雲霞,紫的紫,金的金,紅的紅,在一片燦爛的光影裏,數不盡的遊人在沙灘上嬉戲玩鬧。熱鬧不適合我,我沿着海岸線往無人的地方走去。我脫了鞋,拿在手裏,腳掌踩在細細的沙灘上很舒服,現在是漲潮時間,浪花一朵高過一朵,沙灘上爬滿密密麻麻的潮沙蟹。

你相信緣分嗎?相信會有命中註定嗎?我做夢都想不到,我和他會在這裏相遇。世界那麼大,我們就這樣在同一時間點同一條海岸線上重逢了。他向我走來,我向他走去,海岸線成了一根線,把我們重新拉回了一起。

他戴着藍色邊框的眼鏡,穿着白色襯衫與牛仔褲,光着腳出現在我的眼前,和記憶中的他沒有多大變化,只是膚色黑了一點,顯得更加成熟了。我們停住了腳步,相互凝視着對方,有驚訝,有驚喜,也有孤獨與憂傷。他站在身後的黃昏裏,帶着暈人的光芒,照亮了我前方的世界。

我們就這樣定定的站着,像海邊的兩塊岩石,相望着誰也不說話,但彼此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時隔三年,我有太多的話想說,也有太多的問題想問,現在卻無從說起,激動、緊張、驚喜已經讓我喪失了正常交流的能力,甚至我開始感到了大腦的缺氧。

黑色的海面上,月亮漸漸地從海邊升起,像是天空露出的一個笑容。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安冉,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心裏有止不住的東西從心裏湧出來,化作淚水流出來。

“不好,我很想你,但是卻聯繫不上你了。”

三年的思念,讓我不再有所保留,一下把心底的話亮了出來,儘管我不知道他怎麼想。

“19年,我發生了一起車禍,手機帶卡徹底的廢了,好在人只是輕傷,住院了一段時間。出來後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換了。”

他慢慢地向我走近,給了我一個擁抱。我沒有問他爲什麼不告訴我,只是緊緊抱着他哭,告訴他這些年來我對他的愛意。說出來後,我心中感覺輕鬆了許多,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不留遺憾了吧。

他加大了力度抱我,緊緊地抱着,令我差點踹不過氣來。

“一開始,我確實只是把你當作朋友,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喜歡上了,但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後面見你交了男朋友,心想就這樣子也好吧。“

我問他:“你有女朋友了嗎?”
他回我:“還沒有。”
我說:“那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說:“好。”

第二天,他向公司請了8天的假,和我賣了去西藏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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