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像爱情,看到了会蠢蠢欲动,得不到也会一直在骚动

当人爱上一株草或一朵花时,会变得很平静,与爱上一个人,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爱情,看到了就会蠢蠢欲动,得不到的也会一直在骚动,那么,人间草木呢?

我会为了一株花草,踏遍乡土上的山水。寻到,并不为得到,我只想看看,它们传说中的样子。我想,我对它算得是真爱。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从微观中探寻世界,去寻找美好,获得,一如远足千里。

站在陡崖下,擡头往光秃秃的崖壁上搜寻,那头顶上一线蓝天,亮晃晃,光照反射在潮湿黝黑的滴水粗岩上,泛起粼粼一片,遮挡了一切想要逾越的目光,加上脖子的酸涩,徒劳了好奇心。无奈中,只好把目光收回到脚下碧绿的芒萁上,芒萁温柔地垂首不语。

只能站远一点,不甘心地遥望,崖上那一片殷红的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如仙如幻。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难得到的,才越被珍惜,”崖上的花,也使人欲罢不能。如果那一片红长在房前屋后,缠在脚下,天天赖在眼中,或也就平常了。

但崖上的花,孤标傲世,纵使平常,选择也不平常,一如曼珠沙华,一如白花继木……


崖前曼舞,山涧飞花

曼珠沙华:红色彼岸花,它有神级的旨意,寓为开放在天国的花,或是黄泉路上的使者,花开不见叶,有叶不开花。意为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

乡民没那么浪漫,他们管它叫石蒜子,有毒。

虽然房前屋后成片开放,但农民务实的本能,因了它突出的毒性,就少了实用性,便教孩子从小勿近,疏远漠视,很容易使人遗忘。这也就有了很有趣的现象,这本是当地很平常的植物,冠上雅称,很多人就不知道它的存在了,觉得陌生,好向外去寻找。

冬天万草枯竭,只有石蒜的叶子,依然油亮碧绿地顶着冰雪,在沙洲上,在竹林里,一丛丛,非常茂盛。待到四月时,草长莺飞,石蒜的叶子就枯萎了,它悄悄蛰伏起来,待到中元节前后半个月,林中才陆续开来一簇簇红花。中元节,鬼节。

彼岸花的红,也出现在丹霞山崖上,从山脚开始蔓延,只要崖上能有一把附着的泥土,它都能开出一团娇艳鲜红的花来,赤云如火,连成一片,霞光飞扬。

“黄泉路上的指引之花”,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寓意被美色掩盖忽略,人们争相恐后赶来观赏。

白花继木,成为现在多数园林景观红花继木的嫁接老桩。

红花继木:是金缕梅科继木属继木的变种,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特产湖南与江西交界罗霄山脉海拔100~400米常绿阔叶林地带,由已故著名林学家叶培忠教授于1938年春在长沙天心公园发现并命名。由于多年采挖,野生资源濒临灭绝。

红花继木小时候见得多些,白花继木遍地都是,在山道上散漫肆意的生长,便没了多少正经形象。

但崖上的白花继木,因了环境的苛刻,便似有了倔强的性格,枝干强劲挺拔,树冠紧密。四月,开一树细密的花朵,如一朵雪白的云,腾在山腰上,总使人想靠近、想细看、想摘下来,眼馋得不想挪步。风起处,飘下一层花瓣来,染白了崖壁、山谷。

山涧飞花曼舞、与陡立的山峰、孤独的崖、与烂漫春草、与流水琴韵、与金樱子花的清香,春,落在丹霞山里,这番幽静,怎能不叫人爱恋?

空谷幽兰,崖上奇草

崖下森林,因了土壤的贫瘠,也并不茂实。

林中岩石上,多生长着卷柏,属土生或石生复苏植物,当地采药人或者养花人都会来采,别名九死还魂草。并不是药效上能使人还魂,全草只是止血、收敛的效能。其实,它只能还自己的魂,爱附着在石上生长,遇到干旱,就卷缩成一团干草,遇水,就舒展成一株小松模样,生命力极强。是配置盆景假山的最佳植物。

在丹霞山下,这是较容易得到的一种崖·生植物,但除了唯美的造型,它并不开花。

稀疏的森林里,蔓延着嫩黄的云实花,整齐地开在枝条上,使得阴冷凄美的山谷,有了活泼的气氛。

我依然执着于云中的那片红。紧走紧走,一帘白色花瀑,从高高的崖上垂落下来,伴着水帘的滴滴答答,崖下形成浅浅的水洼,水滴的声音,回响在石壁间,愈加清脆。

这是大花石上莲,又名报春苣苔,苦苣苔科马铃苣苔属,白色的钟形花筒连成一片。它并不避讳人,我可以用脸颊和它亲吻,毛绒绒的叶子,在水的浸润下,植株肥绿,叶片比巴掌大,野生植物,总是会挑选自己最合适的地方生长。

狭窄的一线天,悬崖下草木凌乱,有人为搅扰的痕迹,地上依稀遗落些植物。

除了一些卷柏,更多的是石仙桃,崖下看不见,它们天然生长在绝壁的半山腰上,有一点凹陷的地方,有薄弱的腐殖土残留,经过石仙桃漫长的繁衍过程,远望可见山腰上绿意盎然,蔓延了很大的地方。采药人从山顶上结绳而下,他们把这当成了固定的药园,最近听说还在上面栽种了石斛,想来也没有比这更天然的环境了。

可惜,绳索已经撤离,人也走了。不记得是第几次来,也没碰上采药人,我就想问问,崖上那一片红,是独蒜兰吗?

这是我向往已久的兰花。曾偶遇在一千多米的高山上。

独蒜兰,兰科、独蒜兰属的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也是中国的特有物种。记得岩石上那一片绯红,淡紫色花朵,像极了飞舞的蝴蝶。这么美丽的野生独蒜兰,总想能更多地看到它。

走过峡谷,一小片紫红色的花出现在崖上。又是钟状花朵,一如大花石上莲,只是颜色不一样了,花型也有点不同。

唇柱苣苔,和石上莲是同一属,都是苦苣苔科,民间叫蚂蟥七

回头再望,崖上那连绵的艳,恰和这紫红一样,原来就是这小小的植物,造就了云中那绝美的景致。

红蚂蟥七属于中国特有物种,生于山地林中石上或石崖上,或山谷溪边,海拔400-1000米。还发现了黄色和淡粉色的唇柱苣苔。在花卉市场,苦苣苔科已经成为新宠。

我喜欢它们热闹的颜色,但我却带不走一株。因为我无法给它创造如此潮湿的环境,更不可能给它提供石壁上特有的营养物质。我爱花草,花盆的养殖,没有专业的知识,最终都是不好的结局。

每一次的尝试,换来的都是心伤,慢慢也就放弃了。

空谷无幽兰,我将继续寻找。在“寻芳、问柳”的路上,我竟然也逃离不了爱情游戏的规则,“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呢?花儿又没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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