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河秋晨

在東方輕柔的霏紅中醒來了!

白天正午的陽光很是熱烈,好像是因爲夏天發揮失常後,在努力的彌補,騎車在正午的陽光下,胳膊竟然曬得生疼。於是晚上便不關窗子,讓風兒從紗窗裏透進來,只是夜半還是涼爽有加了。

到了跑步的時間,雖然沒跑,照例起牀了,遂穿戴好,出門,去看看沮河,好久都沒認真的走進它了。

巷道兩邊的夕顏花,就是喇叭花,紫茉莉就是我們小時候叫的燒湯花,還有月季,開的熱烈異常。深紫色的喇叭花總給人一種成熟尊貴的感覺,也許是因爲這個夏天我太喜歡紫色了吧。人到中年,喜歡的顏色竟然也變了,以前我可是喜歡各種藍色,所以我的衣服也都是各種藍色。可今年夏天以來,特別喜歡各種紫色。但感覺這些熱烈的秋花都在想着秋天的心事。風裏凌亂的頭髮遮擋不住這初秋清晨的涼意。加快速度,下河。

河水靜靜緩緩的流淌着,秋水共長天一色。水很清透,岸上的高樓,水邊的樹木花草都疏影橫斜在水中,藍天白雲悠悠的在水裏飄搖,小魚兒咬着白雲的影子,倏忽間又遊進水中倒影裏的樓房窗戶上,它遊的很嗨,彷彿遊進了人間煙火。幾隻白鷺不高不低的在水面上空飛舞盤旋,雪白的羽毛在無比清透的晨光裏起舞,真的像飛舞的仙子。一行白鷺上青天的意境真的就呈現在眼前了。

畢竟是秋天了,雖然陽光還在熱烈的燃燒着,但花草卻早已經接到風中傳來的秋的消息。昔日盛開的荷花沒有一朵了,還在想着看是否能尋找到一兩朵遲開的荷花,結果很是失望。河邊的荷葉在前幾天的大水過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葳蕤了,距離水中央的已經都是枯葉了,近岸處的依然碧綠。清晨7.8點朝陽下,碧綠的葉子竟然能透光,透光後是黃綠色的透明荷葉了。宛在水中央的枯荷形態各異的在水中秀着最後的驕傲。倆只水鳥悠閒的在枯荷間遊弋,不時低頭在啄着水裏的東西。站在河中的石盤上,任我把鏡頭拉到最大,都無法拍清楚它們的身姿。風在河中很是凌厲,單薄的衣衫無法抵禦,一時竟冷的有點無奈了。

從河中央又走到了岸上。岸邊不認識的水草長的異常高大,一叢叢的白羽毛樣的暫且叫它蘆葦吧,像極了中世紀貴族城堡裏哪些禮官帽子上的羽毛頭飾。荻花優雅靈秀的在秋風裏和陽光親吻着,發現我在看它,竟羞澀的羞紅了臉頰。

格桑花稀稀拉拉的向天怒放着,花瓣簡單,色彩卻及其豔麗。一處落差大的河牀上,水花白浪汩汩。稍遠處有一垂釣者,遠遠的河面上,只有水草和他,看着異常寧靜,忽然就想起了“獨釣寒江雪”的垂釣者。一副秋日垂釣圖就這樣完成了。耳邊絮叨着秋風,偶然就有頭頂的長空雁叫,還有飛上電線的水鳥,在碧天下竟也是那麼的意境萬千。

沮河不知成型與那個朝代,以前好多年它多半年都是斷流的狀態。這幾年政府大力改造下,河裏常年流水潺潺了,魚遊蛙跳了,每到夏日,便會有一川的荷花怒放。所以我每每閒暇或者有事都會去西河走走,我喜歡在清晨或者傍晚去西河。這兩個時辰是人少的時段,尤其在清晨,更是少人。這個時候,走在河邊的步道上,將所有的心事都說給流水,說給岸邊的各種花瓣。孤單無助時也會去河邊走走,哪裏白鷺翔集,魚蛙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還會長煙一空,靜影沉璧,鳥鳴互答,愜意無比的環境。聽花瓣把心事說給花蕊,聽綠葉訴說着對根的情誼,聽河裏各色魚兒咬白雲,不用擔心不會說話,只默默的充當一個傾聽者就好了。那種感覺是別人無法體會的,對我而言,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沿着水邊的步道,在花草中緩緩的穿行,秋風依然在告訴着我秋天破門而入的消息。河堤上的爬山虎今年貌似長的沒有往年葳蕤。葉尖處已經有很紅的葉兒了。陽光下,紅的更是耀眼。已經過了六年了,還是看見血紅色會害怕,所以看見爬山虎的紅葉不由自主的繞開了,它是心中永遠的痛。繞過一個S彎,河牀就灣在一處黃土丘陵下,不知幾仞高的黃土懸崖頂上有青草碧綠着,有綠樹生長着。涯下是秋水潺潺,崖上是秋光正好。眯起眼鏡,眼前的秋山秋水虛幻的在時空裏吻着。山兒不動,水兒微響。這略顯中古的老城,帶着這片秋色秋聲,緩緩的流淌着,流淌着,就從春流到了秋。如同看不透的人間,無論你經歷了什麼,無論你正在經歷什麼,季節都總在前進,滄海桑田中,我們不過滄海一粟,在季節的眼裏,我們也就是春華秋實而已。

風聲在催促着我上岸。

風雨橋整個沐浴在朝陽裏,橋面上,河面上,就我一個,天地彷彿無限空曠了,擡頭看向遠處的河,不知它流了多久,低頭想思岑時,卻看到了橋面上自己被拉長的影子,遂迎着朝陽,在陽光下自舞成歡。我舞影凌亂,我停影徘徊。舞的很是逍遙時,卻忽然看不見影子了,回頭,才發現一片雲彩遮住了陽光。原來,沒有陽光時,影子也會離開自己,忽然就明白了,任何人的停留和離開都要適應,沒有陽光,影子不是照樣會離開自己嗎?就如同這眼前的沮河,夏日時荷花填滿了河牀,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一縷秋風過,便是秋風清,秋月明瞭。也許離開會用另一種方式歸來。還有這耿耿的秋日沮河,沒有雨水,它也是會斷流。得失看淡,聚離看開就好!

一聲雁兒又在河面上鳴叫着,它在呼喚着南歸的同伴,輕柔的荻花在風裏送着滿河的秋水,白鷺在河灣裏和這眼前的秋水絮叨着秋日私語。

沮河秋水共長天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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