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夢微涼

我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虛無,難道說這就是陰界,我已經死了?四面八方的虛無讓我喘不過氣,我四下走走,空氣裏瀰漫着一層薄薄的霧氣,我走近這霧氣,它卻圍着我團成一團。

我的眼前浮現出個頂子牀,一羣人圍在牀邊,旁邊筐裏放着一個剛出生的嬰孩,牀上的人早已沒了生機。一個男人突然跑了進來,看見眼前的場景,氣到捶桌,僕人們趕緊把孩子抱了出去,屋外下起了大雨。

雨越下越大,街邊的桃花樹被打下不少花瓣,在泥濘中流淌,我瞧見一個男孩揹着發燒的小姑娘在大街上到處敲門,沒有人理會。最後他把小姑娘放在一家店門口,用自己的衣服罩着,然後跑了出去。

還是四處敲門,還是沒人理會,也不知是眼淚還是雨水,順着他飽滿的臉頰流下,又重新混合在雨水裏。

雨停了,我聞到熟悉的桂花香,我看到那個小姑娘,身穿曲裙寬袖袍服,躺在桂花樹的樹蔭下望天,這天上雲時而像小馬,時而像獅子。雲的下面有個小男孩向她走來,手裏揣着一個盒子,她接過,裏面放着她最喜歡的銀簪。

小姑娘把那銀簪戴上,跟男孩坐在樹下,她手裏拿着一朵花,嘴裏說些什麼,他看向她,這時風吹了過來,掀起一片漣漪。

被風吹散的桂花在空中轉了幾轉,順着男孩的紅衣落在泥地裏。曾經小姑娘跟這個男孩一起練武,時間過的飛快,他成了她的夫君。成親當日,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小姑娘身着鳳冠霞帔,戴着當年的銀簪在人羣中走過,與小男孩拜堂。

後來男孩入伍參軍,在一場大戰中僥倖存活,並扭轉了戰局,皇帝賞識,封他爲將軍,雖多次在戰場上犯險,但他一定會回來。

桂花開了幾輪,兩人原在草地上放風箏,不知哪裏來的馬失了控,竟向小姑娘奔來,小男孩爲了保護她,被這馬踩了一腳,他以後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但男孩失去的不只是這一雙腿,還有帶兵打仗的機會,於是終日帶着轆轆車輪聲,在院子裏閒逛。

一輛馬車駛過,帶來不一樣的車輪聲,停在我家門口,家人們站在門口,門外的人禮儀周到,可我們全家人都面露難堪。

她回到院子裏從房裏推出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我看到她與妯娌們交談着。她回頭看了看她的丈夫,又瞧了瞧門口,轉身回屋,穿上丈夫的鎧甲,閃閃發光,又喊來一位身手好的僕人。

時間突然快進了,在一個雨天,小姑娘準備出發,她的丈夫臨走前小聲給她說些什麼,應該是祝她一路順風吧。

雨停了,小姑娘騎上馬帶領戰士們向前廝殺,一番打鬥過後,我軍寡不敵衆,我看到這個她身着金光燦燦的山紋甲,躍馬而奔,身後是萬千白骨。

馬的身後,是漫天的流矢飛箭,而那把銀簪在陽光下閃爍。

小姑娘擋過了身後的致命飛箭,卻擋不過身旁的僕人暗地裏的一刀,她被俘獲。天空下起小雪,她被帶到敵方軍營,不一會兒,身旁多了兩個熟悉的面孔,小姑娘被頂替,帶着僅有的一條小命逃跑。

雪越下越大,使原本就天寒地閉的疆域更加苦寒,她在雪地裏艱難地行走,負着傷,不遠處有一條惡狼,盯着小姑娘,嘴裏流着口水。她看準了那餓狼,待那狼撲過來,她反上去給它一刀,這狼退了回去,等待時機。

一連三番五次,她倆兩敗俱傷,最後一搏,小姑娘佔據了先機,照那狼的脖子拉了一刀,一道熱血如泄洪般奔湧而出,一叢火燃燒起來,摧毀黑夜裏的寧靜。

小姑娘在一個房屋裏,屋裏已經有些暖意,身旁是剛纔那隻狼,只不過已經死了。眼前有兩個男人,身穿貂皮大衣,給了她一件,又給她了點錢,把這狼帶走了,第二天小姑娘找到一輛商行的馬車,坐了上去。

畫面徹底消失了,還是那片虛無之境,天上卻閃出一道白光,逐漸擴大。我醒了,躺在一張牀上,我想起牀卻摔了下來,在僕人的幫助下我坐上輪椅,忽聞到桂花飄香,走近一瞧,那桂花在風中搖曳,這是我第三次夢到我的姑娘。

原來我的小姑娘已經離開一年了,替我掛帥,聽說遇上了我的死對頭,被抓了俘虜,性命堪憂。 但是我倒希望我的姑娘還活着,就像我夢裏的那樣。

聽說雖然主帥被抓,但是援軍來的快,這場戰爭還是取得了勝利,但是找到我的姑娘時,就只剩一顆頭了。後來戰友們把頭帶了回來,用布包着,我打開一看,這不是她,我的心又懸了起來。

一天家裏來了客人,據說是將軍的戰友,我急忙到門口,卻看見我的姑娘衝我笑,我的心也落地了,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姑娘出發時,我給她說的是願她諸事平安。


古風沐沐作者 :嗝君,古風沐沐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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