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家》:希·冀

        “我們有飛不完的……大飛機了。”

  我看到滿天絢爛的彩色,風過時騰飛,風靜時肅立;我看到每一顆螺絲的精巧,看到每一片鋼板的堅挺;我看到的也許是千萬個日.日夜夜,也許是幾分執着的不問西東。

  並無一秒鐘被延伸成多久,堆砌平凡日子的勇氣也並未崇高過重生。實在的創造不過是一步一步登上巨人的肩膀,然後去走那道因人而恍惚的通天虹橋。

  ……

  製造業很難,它一點一點消磨着人的意志。

  我曾問過郗叔叔是怎樣堅持下來的,是怎樣鋪展開的艱辛,才奠出這樣美麗花朵的基座。

  郗叔叔笑出聲來,他說,小孩,你怎麼會覺得這種工作枯燥呢?

  製造是禪,是安靜的思考和修煉,是場獨自旅行,絕不是靠着勇氣和野心到達終點,而是發自內心的崇高與熱愛。

  他的手在半空中劃過弧線,陽光透過指縫被一次捕捉到,剎那間他便攥上滿手的陽光。

  ……

  我從不懂,僅僅一塊鋼板或一顆螺絲怎能成爲把握一架飛機的命門,我們常常把玩着的小小鐵塊怎能助那樣震撼人心的龐然大物遨遊天際。

  郗叔叔的手如蝶般在工作臺翻飛起舞,每一次停頓都帶着誕生的希冀;巨人伴着輕鐵相擊的清脆鼓點搭建着城堡,僅以輪廓描摹便走過了傳世的距離。

  像每一個經過時間滌盪的老人一般,郗叔叔有着對往事驚人的記憶力,他記得經過他手的每一架飛機,每一雙機翼成完美的仰角,就像每一顆螺絲,細細的螺紋走完一次次輪迴與環繞。

  最初,祖國並不擅長製造這樣的飛機,它太複雜,又太珍貴,沒有人敢以賭徒之姿去做一場孤注一擲。

  而又何止飛機如此。

  郗叔叔調笑說,最初那段時間簡直叫人白了頭髮,大到整體佈局與構架,小到一塊鋼板的位置,幾毫米都是生死距離。

  無數工人咬着牙嘗試着,在一籌莫展中摸索羊腸小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新飛機試飛的前一天晚上,郗叔叔早已習慣了夜不能寐。

  他一遍一遍地擦拭着機身上的國旗,看着那旗由被灰塵覆蓋的淺紅,到光亮的大紅,被水珠打溼後的深紅。水珠滑落了,就像汗水,也像淚水。

  水珠落地砸出輕輕的聲音,國旗驕傲地綻放着耀目的紅。

  就像當飛機無所顧忌地翱翔於藍天之時,發動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是爲國旗奏的國歌,淚水落地的聲音被掩蓋得乾乾淨淨。

  那是屬於製造業的宣言,震徹人心的吶喊。

  “港珠澳大橋建成通車。”

  “第一艘國產航母下水。”

  “嫦娥三號降落月球。”

  “‘蛟龍’載人創深潛記錄。”

  ……

  這醇美的酒,郗叔叔一飲而盡。

  “匠心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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