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第十七章：尾聲
在一間堆滿了醫療設備的加護病房裏，黑子雙目緊閉，面色慘白，一動不動的仰臥在病牀上。坐在一旁的周玲，輕輕摸了摸黑子扎着輸液針的手背，感覺有些發涼，便微微皺了皺眉，伸出一隻手，想將點滴的速度調慢一些。
突然，從余光中，周玲看到黑子的眼皮好像明顯的顫抖了幾下。於是，她立刻停下手裏的動作，低下頭，一遍又一遍焦急的打量着黑子的臉，輕聲而又急促的呼喚起了黑子的名字。
這時，黑子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兩隻攤開的手掌似乎也在用力，緊接着便慢慢睜開了雙眼，同時發出了一聲嘶啞而悠長的輕微呻吟聲。
“黑子，黑子....”周玲激動的抓住黑子的手，一邊繼續急促的呼喚着，一邊慌忙按下了牀頭的緊急呼叫按鈕。
很快，幾名醫護人員便衝進了病房。經過一陣手忙腳亂的檢查，其中一名醫生欣喜的說道：“萬幸萬幸，指標都正常。”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周玲不禁掩面而泣。陪伴黑子的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她感覺度日如年。而黑子的突然清醒，讓她猶如在看不到希望的無盡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一般的激動、開心。
醒來之後的幾個小時裏，黑子又反覆幾次陷入了輕微的昏迷之中，意識也一直模糊不清。
在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黑子再次清醒，眼中明顯有了些光彩。他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周玲，然後用盡全力，氣若游絲般的，從喉嚨裏硬生生的擠出了幾個字：“我怎麼了？”
“你受到了聲波武器攻擊，已經昏迷兩個多月了！”周玲顫抖着聲音，難掩喜悅之情。
“哦！”好一會兒，黑子才慢吞吞的答了一聲。
“還記得我是誰嗎？”周玲特意把臉往黑子面前湊了湊，關切的問道。
“記得，周玲！”黑子答道。
直到這時，周玲那一直揪着的心才終於落了地：“嗯，你一直不說話，還以爲你失憶了呢？”
“超級計算機奪過來了嗎？智能病毒解除沒有？”黑子突然問道。
“嗯，嗯，放心吧，我們贏了！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
黑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玲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好！”
三天之後，黑子已經能夠坐了起來，臉色也變得紅潤光澤。周玲削好了一個蘋果，遞到黑子面前。黑子卻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扭過頭來，眼神奇怪的，默默的打量起了周玲。
“怎，怎麼了？”周玲被黑子看的有些納悶兒，也下意識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結結巴巴的說道。
“到底怎麼了？周玲！不用瞞我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你，你怎麼這麼說啊，呵呵。”周玲尷尬的笑笑。
“三天了，只有你一個人照顧我。對於之前的事情你也隻字不提。你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神都有閃躲。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別忘了我是警察！我有敏銳的觀察力，同時也有承受力。”
周玲拿着蘋果的手懸在半空，眼圈兒開始發紅：“那好，你把它吃了，我梳理一下，詳細和你說。”
黑子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你不說！我什麼也喫不下。”
周玲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唉，知道瞞不了你多久的。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知道，你的腦部受到了聲波武器的傷害，不能激動。”
黑子感激的看着周玲，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周玲也微笑着點點頭，然後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那天晚上，我們守在外圍的這些人被快速逼近的軍隊團團圍住，根本突不出去。所以，我們最後商量，乾脆去城裏尋找你們，至少能給你們增加些戰鬥力。可是，當我們趕到的警局的時候，卻發現那些警員們要麼呆呆的站着，要麼就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發現，兩個穿着奇怪機甲的人正在樓頂上打鬥。很快，其中一個人將另一個人擊倒了。這個人拖着傷痕累累的機體，來到了我們跟前。我們發現，這個人就是那個明明已經死了，卻自稱是你老朋友的神祕人。他跟我們說，他已經背叛了組織，而且恐怖組織正在計劃對全世界發起無差別的毀滅性打擊。他承諾願意幫助我們阻止恐怖組織的打擊行動。”
“經過慎重考慮，我們選擇了相信他。於是，他提供給了小卡很多關於恐怖組織的，有價值的情報和數據。而就在小卡想利用這些情報，通過超級計算機解除智能病毒控制時。恐怖組織卻已經展開了面向全球的打擊。雖然，最後小卡成功利用黑客技術打入了恐怖分子的基地，掌控了他們的系統，解除了所有的智能病毒控制。但是，在世界範圍內，還是有大量的人員和重要的組織機構設施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全世界陷入了混亂之中。而在幫助我們完成這一切之後，那個神祕人就不見了。”
“難道，其它人都....”黑子瞪圓了眼睛，問道。
也許是怕黑子情緒過於激動，周玲罕見的加快了語速，搶着說道：“你放心！大勇、小卡、張伯、娜娜，他們都安全。雲山市很幸運的沒有遭到打擊。他們是被政府和軍方請去進行善後工作了。”
黑子懸着的心剛剛放下，卻又突然像觸了電一樣，猛地坐直了身子，緊張的問道：“那，那，兩個多月了，我母親，還有李麗他們？他們怎麼樣？怎麼沒來看我？”
此時，周玲的兩眼已經通紅，眼中泛起了點點淚花，哀傷的說道：“爲了造成最大的打擊效果，恐怖分子使用了軍隊的小型核彈對重要城市、機構進行了攻擊。漢山市以及周邊的城鎮受到了波及，幾乎全部夷爲了平地。兩個月了，仍然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前幾天，負責搜索的和救援的單位，反饋回來的信息是，他們生存下來的希望十分渺茫。”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消息，黑子還是如同五雷轟頂，身子一軟，癱倒在了病牀上。
周玲本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看着黑子。黑子直挺挺的躺在病牀上，面色鐵青，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如同死去了一般。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黑子都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木木，一言不發。周玲雖然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每天耐心的和他講話，盡力安慰。
終於有一天，黑子突然說話了：“謝謝你，周玲！”
看到黑子終於講話了，周玲眼圈兒一紅，哭出了聲音。
黑子眼神幽幽的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語的，接着說道：“你相信這個宇宙裏還有一個更加高級、智慧的文明世界嗎？”
周玲哭着點點頭：“嗯，我相信！你媽媽和李麗現在都在天上看着你呢，所以你要堅強，好好活着。”
聽到周玲這麼說，黑子忽然像個孩子一樣咧開嘴笑了起來。他再次扭頭看向窗戶外湛藍、明澈的天空，仰着燦爛的笑臉，舉起一隻手臂，向着目所能及的遠方，輕輕揮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