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戰場上的文化教員


王佔岐,抗美援朝戰士。1951年10月入朝,1953年10月回國。時任鐵路總隊901、905大隊文化教員。1989年1月在中鐵四局五公司離休,現安居九江基地。


我們見到王佔歧老人時,他患了感冒,躺在牀上。他入朝伊始幹通訊員,後來當文化教員。王老告訴我們當時在朝工程隊前期沒有設文化教員,1952年以後,敵機轟炸沒有那麼頻繁了,搶修任務相對減輕,纔開始進行文化學習,採取教員教、天天考、人人過關的辦法,硬性規定每人必須學會1800字。待到1953年回國時,基本上掃除了文盲。

王老堅持要老伴扶他起來,打開了他自己的書桌抽屜,拿出一本暗紅綢布面的日記本,說:“這是我在朝鮮時寫的日記,當中有一段是記錄當文化教員時候的事,那個苦啊,沒法想。”

我們懷着激動的心情,翻讀記載在已明顯泛黃的紙張上的珍貴的文字。

(頁7):51年11月13日,小雨。在三大隊二連教字。帳篷掩蔽體捂得嚴嚴的,光線不好,但大夥都在認真學。突然,一聲巨響在帳篷外就響了,“準定又是扔炸彈了,老美們也不嫌累。”大夥樂觀的拍手議論了一會,繼續認字。

(頁28):今天,我心情特別不好。爲什麼呢?因爲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對大隊來的通知有兩個字不認識,搖了很久電話,才和隊上的教員通上話,弄清了意思,這肯定會給及時傳達信息耽誤一些時間。我在教同志們的時候,也得努力提高自己。

…… ……

透過王老的日記,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志願者戰士在抗美援朝戰場上的日子,更多的是人們勇於戰鬥、捍衛和平的期望與這種期望賦予人們的崇高的品質。

王老在朝鮮期間,基本屬於後方,但因爲文化教員的工作,使得他了解並記住了很多方面的事情。

1951年7、8月間,清川江洪水暴漲,洪流量爲四十年來所未見。江岸兩旁一片汪洋,所有便橋都被洪水不同程度的沖毀,將近一個月不能通行。清川江洪水成災後,敵機轉向以區間線路爲主要目標的持續轟炸8個月。面對這種情況,三大隊總結出一條搶修原則:先通後固、先易後難、事先準備、迂迴保通。當時郭山至路下、古邑至雲田等路段遭到敵機大轟炸,彈坑直徑有的達十幾米,深七八米,路段兩旁稻田地的土都被炸沒了,搶修線路取土十分困難,加之陰雨連綿,地下水翻湧,給搶修造成很大困難。大夥設計了幾個方案,用枕木釘道,用土石填小彈坑、用木排架填較大彈坑、用枕木垛填大彈坑,這樣一來,搶修週期一般爲2至3天,確保了部隊前行。朝鮮的火車司機只要通過這樣的路段,準定要稱讚一定是工程總隊乾的。

入朝的職工們都知道一句話:火車好過,定州難過。因爲當時定州是北部戰區輸送兵力和物質的必經之地,同時也就是美軍重要封鎖區,日均轟炸在百十餘架次以上。在定州搶修鐵路,是不能有燈光照明的,就只能用白灰、白粉在道釘上點,掄錘砸釘。

1951年5月1日勞動節,來了三架敵機把定州大橋一下子炸飛了五孔。大隊長陶乃肥組織人員搶修,橋墩都被炸沒了,職工們只好下到江中,用枕木圍堰,搭枕木排,裝石頭、草袋搭基礎。這樣連續幹了7天,才恢復通車。

1952年中秋節那天,一列朝鮮軍車開過郭山,車掉道了,三大隊的職工們被派往現場救援,當時,車皮都被拱起了,原因是車速過快,緊急剎車引起。經過一夜搶修,恢復通車,車上回國參加國慶觀禮的志願軍感嘆:戰場上都沒覺得這麼緊張。

“沒有經過波浪的衝擊,就鍛鍊不成好的舵手;經不起革命的艱苦奮鬥,就鍛鍊不成人民的好戰士。”合上王佔歧老人的戰地日記,我們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人們不會忘記,也不應忘記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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