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照九州(十一)唱反調

徽宗打算毀約,主要原因有三個:

1,與金國交涉雲州和平、灤、營三州無果

2,席捲六州五十二縣的方臘起義

3,部分臣僚的反對

早在徽宗第一次派遣馬政出使金國時,太宰鄭居中就表示強烈反對,在朝堂上公然責難蔡京,被蔡京以“上意已決,豈可沮乎?(1)”擋了回去。


隨着宋金使團來往頻繁到最終結盟,越來越多的宋朝官員站出來反對夾攻遼國,就連最初積極謀劃收復幽雲的蔡京,態度也變得消極起來,後來更是發展到反對出兵北上攻遼。

廣安軍布衣安堯臣上書,洋洋灑灑數千言反對出兵,他認爲幽雲之地,契丹必爭,現在捨棄交往已經一百餘年的契丹,而與強悍的女真人結盟,將來遼國滅亡,宋朝將有脣亡齒寒之憂。(2)

宇文虛中認爲宋朝舍契丹而結女真,將有納侮自焚之禍,“且中國與契丹講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來,嚮慕本朝,一切恭順。今舍恭順之契丹,不羈縻封殖,爲我蕃籬,而遠逾海外,引強悍之女真以爲鄰域。女真藉百勝之勢,虛喝驕矜,不可以禮義服,不可以言說誘,持卞莊兩鬥之計,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當新銳難抗之敵;以寡謀安逸之將,角逐於血肉之林。臣恐中國之禍未有寧息之期也。”(3)

宇文虛中是兩宋交替之際的名臣,南宋時期出使金國被扣留,在金國曆任翰林學士、禮部尚書等職,後全家被殺害,此事在宋朝和金國的記載中,有兩個截然不同的版本,至今仍然撲朔迷離,後面的章節還會屢次提到此人。


王庶預見到聯金滅遼的危害:國家與遼人百年之好,今坐視其敗亡不能救,乃利其土地,無乃基女直(真)之禍乎?(4)

金國南侵後,王庶成爲堅定的主戰派,節制陝西六路軍馬,可惜一直被地方實力派將領曲端壓制,甚至險些被曲端殺害,後來又因支持岳飛北伐和反對紹興和議而遭秦檜打壓,空有報國之心,卻始終無用武之地。

宋昭上奏表示,滅一弱寇而與強敵爲鄰,恐非中國之福,日後女真敗盟,必爲中國大患。(5)

趙遹則認爲宋朝如果全力支援遼國抗金,將有再造契丹之恩,契丹將來要麼以歸還幽雲,要麼以減少歲幣來報答,屆時都將對宋朝極爲有利。(6)

客觀來說,趙遹的想法太過一廂情願,按照“澶淵之盟”後遼國的一貫表現來看(詳情請參閱前文),遼國未必會對宋朝的幫助感恩戴德。


任諒也認爲應當扶持遼國殘餘勢力抗金,與遼國爲鄰,遠比與金國爲鄰有利。(7)

蔡京心腹範致虛指出,邊隙一開,必有意外之患。(8)

金軍包圍東京時,陝西宣撫使範致虛率領兵馬前來解圍,走到鄧州時被金軍鐵騎衝散,他苦心組建的僧兵和行者兵未能發揮任何作用,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此外,名將种師道和知樞密院事鄧洵武等人也陸續上書反對夾攻遼國。

面對反對聲音,徽宗下令“妄議此事者必罰無赦(9)”,但隨着反對的人越來越多,徽宗出現了動搖,與金國交涉無果和方臘起義之後,徽宗產生了撕毀盟約的想法。

徽宗令登州官員將跟隨馬政、馬擴父子前來的金國使者留在登州兩個多月,直到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五月,金使一行才抵達東京。


徽宗不願接見金使,只令國子司業權邦彥負責接待,不久,徽宗下詔:“遼已知金人海上往返,難以復如前議,諭其使者令歸。(10)”

權邦彥大驚,急忙求見皇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勸說徽宗收回成命。

夾攻遼國之事陷入兩難境地,徽宗難以決斷,打算等鎮壓方臘的童貫班師回朝後再行商議。

金使在開封滯留了三個多月,既沒有見到徽宗,也沒有等到童貫回朝,於八月告辭回國,徽宗不打算再派使者,請金使將國書帶回,呈交阿骨打。

國書曰:“遠勤專使,薦示華緘,具承契好之修,深悉疆封之諭。維夙惇於大信,已備載於前書,所有漢地等事,並如初議,俟聞舉軍到西京的期,以憑夾攻。(11)”

阿骨打對宋朝模棱兩可、含糊其辭的做法十分失望和不屑,決定單獨向遼國發起攻擊,於宣和四年一月攻克遼國中京。

天祚帝去向不明之際,遼國燕京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引用資料:

(1)《三朝北盟彙編》·卷一

(2)《歷代名臣奏議》·卷三四七

(3)《宋史》·卷三七一

(4)《宋史》·卷三七二

(5)《上徽宗論女真決先敗盟》

(6)《上徽宗乞撫存北虜》

(7)《宋史》·卷三五六

(8)《宋史》·卷三六二

(9)《三朝北盟彙編》·卷八

(10)《續資治通鑑》·卷九十四

(11)《續資治通鑑》·卷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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