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令(十七)

巴峰呓语般的喃喃自语,让人感到甚是滑稽,模楞两可的语言从他那棱角模糊的嘴里发出来还真是相衬,不知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但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子好心里生出一阵难过和恶心,一团带着酸杏仁味道的乱麻般的愁绪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很不畅快。

“我呸!”她像是努力要把那团麻吐出来一样道,“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杀父仇人?”

巴峰一下子定住了,冷冷地看着子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无辜让人感到他好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子好,”他用一种哀求的语调说道,“你也不想想,我那么在意你,又怎会杀掉你的父亲呢?”

不知是真是假,子好一听,愣住了,她看了看巴峰的脸,那无辜的眼神依然如冬天的冰凌一样挂在枯木上,白里露红的脸上现出的不知是油滑还是真诚的光芒。一时之间,她感到自己无法看透这个男人,就像她看不透燕昭一样。

复杂,像乱絮一样的复杂,让她理不出任何头绪,“是啊!”她心想,“他如果杀了我的父亲,我是断不会嫁给他的,但不是他泄漏的消息,又会是谁呢?莫非……”她心上闪过一道光,驻目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沙贝。沙贝没有看她,而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地面,不像是在刻意回避她的眼神,而像是脖子上得了顽疾,让他长久都擡不起头来。

巴峰看到了她的眼神,用他那惯常阴冷的语气说道:“你也不用怀疑沙贝,也不是他走露的消息。”

“那是谁?”子好在这场类似哑谜一样的游戏中待得烦了,干脆直接了当地问道。

巴峰却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把眼光偷瞄了一下她身边的子睦,颇有意味地说道,“出卖你的永远不可能是敌人,而是亲友。”

巴峰射过来的阴冷的眼神一下子击中了子睦,刚刚止住哭泣,还在恐惧之中的他像一只落网的鹌鹑一样不安地抖动着身体。他紧握双手,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了,扑通扑通的心跳把他的脑子震得嗡嗡直响。他不敢看子好,是一个真正做错事的孩子。

子好看到他的这副神情,一下子明白了,“弟弟啊!”她心想,“你可做了一件糊涂事啊!”她伸出手,握住子睦因害怕而发抖不止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怕。”

子睦缓缓擡头,看着子好,委屈、害怕、内疚,诸多情绪一股脑地灌将过来,一下子把他击垮了。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嫉妒所带来的恶果。没错,是嫉妒,他嫉妒燕昭,这一个外来者,几乎夺走了本该加在他身上的父爱,也几乎夺走了他深爱着的这个姐姐的爱。他一生下来就克死了母亲,让他背上了不孝子的骂名,在族人暗地里的指责中长大,在与燕昭那不相称的对比中长大。燕昭,这样一个捡来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注上那么多的神迹,为什么父亲会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这么重视?

直到那天,燕昭年满十八岁那天,穷兀把燕眧单独叫到他的房里,告诉了燕昭他的身世,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子睦偷听到了这段对话。

“王子,燕昭他竞然是商王子。”听到这个消息的子睦,失落和欣喜几乎是同时而至,他因自己的身份比不上燕昭而失落,同时又因燕昭终究不属于这里而欣喜,“是的,是王子就应该回到王子的地方去!”他这样想着,长久以来的嫉妒心让他把这一消息偷偷地告诉了族人。

他想要的结果是让族人都知道燕昭的身世,从而逼走他。但谁能料到,燕昭的敌人来得这么快,还杀死了穷兀。子睦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隐隐约约觉得这跟自己有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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