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鄉情+010】那遙遠的現在

題記:吹盡黃沙始見金,人間最念是真情。梁祝風采今猶頌,世美罵名萬古存

我站在熟悉的地方。這片土地,曾經留下了我的歡喜和汗水。

我很小的時候,在這裏奔跑、嬉玩。如山間的小獸,林間的小鳥,我是自由的精靈。小小縣城,這片親切的土地上,每一條大街小巷,都有着我的足跡。

很久不回來了,一年當中,除了法定節假日,我一直漂泊在外。我是白雲外的遊子,我是飄蕩在天上的風箏,系在身上的線,就是對家鄉的思念。

我認識她的時候,只有七八歲。我們一起打架,一起鬧騰,從沒想到有一天,會突然地發生改變。

到底有多麼突然啊?就像一夜之間,梅花開滿了枝頭;就像一宿之內,曇花開了又謝;就像人在鬧市久了,心血來潮去郊區散心,驚奇地發現,春暖花開,綠色已把大地鋪滿。

某一天早晨醒來的瞬間,腦海裏浮現着不是上學,而是她香香的味道、白淨的臉龐。

這種想念有了生命力,伴隨着日日夜夜的不安,長成了青春歲月的憂患。

我竟然喜歡上了她,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喜歡,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只是在沒見到她的時候想見她,而見到她的時候,又想說幾句話氣氣她。在她的身上拍幾掌,說幾句嘲諷的話,然後嬉皮笑臉地看她臉紅的樣子。

直到感覺得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這裏,心裏就樂開了花。

在我15歲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是我從小就認識的玩伴兒,我從來沒想到,我會喜歡上她。

第一次擁抱她的時候,在小巷子裏捉迷藏,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是六七歲的孩子。

也知道男女有別,至於有別在哪裏,不清楚。也知道不應該那麼親密,卻又喜歡親密了之後產生的一絲絲激動和不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去接觸這種突然的轉變,罪惡感像大霧一樣蔓延,我開始離羣寡居。

在小縣城的河岸,南來北往的風,朦朧的月色,河對岸是一片茂盛的玉米田。

星光下,我沿着河堤來回走動,想着不能想通的問題。

把所有的情感,融進詩歌裏,我寫了一本子的詩歌化解心中的煩悶。

現實裏我們漸漸地長大,去了不同的地方讀大學,直到後來畢業又回到這所小縣城。

我們依舊是朋友,我跟她說,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如果你還沒有嫁人,就嫁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後的第五天,我們成了一對戀人。

我們重新開始在這所小縣城裏走來走去。把我們曾經遊玩過的地方,再以不同的心境、身份,走了一次。

歲月不饒人,我們已經二十多歲。我們擁有的愛情更要成熟,想要進入婚姻的殿堂。

人世莫測多變,多少歡喜,談笑間,煙消雲散。

我參加了考試,去了鄰省的一個市裏。回家的路途雖只有三個半小時,可由於工作繁忙,很難回家。

開始吵鬧,開始漸生罅隙,無論多麼情比金堅,像大多數異地的戀人一樣,從甜蜜走向分散。

“分了吧,…”她說。

我說:“分了吧!”

天涯路遠,更遠的是人心,我們從歲月的起點走到現在,我們曾經有着完美的過去,夢想過更美好的未來,但到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國慶站在家鄉的土地上,我剛下大巴,吮吸着山區新鮮的空氣,想着我們當初所有的美麗:從友誼走過來的愛情,因爲愛情,走過的每一寸土地。

城西有一個零售店,那裏的棒棒糖特別甜;城南有一個咖啡館,我們曾在那裏低語了一整天。

在縣城中央的公園裏,有一塊兒玫瑰花爛漫得園地,那是我們私密的地方,我們在那裏第一次擁吻,這個吻代表了我們另一種美好的開啓。

我又一次張望,我又一次回到了這裏,國慶假期,當我從大巴車上下來的一瞬間,我心裏在想,你在哪裏?

我在繁華的都市裏面遊蕩,我在繁華的都市裏面拼搏,我在繁華的都市裏面生活,想念家鄉的所有甜美,你就最好的一個。

大劉

大劉,把這杯酒乾了吧,從此以後,你我已是路人。

我沒有說什麼話,我走過很多路,我喝過很多的酒,我知道,這次酒喝了,將來一起喝酒的人,就沒有你了。

我是一個落拓江湖的漂泊人,我在外面已經漂泊了五六年了。

在過去有很長時間裏,我和大劉是形影不離的夥伴兒。

我們是同學,是朋友,我們一起在放學之後去學校旁邊的小飯店裏喫飯。每次一打鈴,我們都是匆匆地走在最前面。

往桌子上一坐,喊上一嗓子“老闆,來兩碗刀削麪。”我們喫的狼吞虎嚥,只覺人間美好,就在湯湯麪面裏。吃完麪,用劣質的餐巾紙一擦嘴。搶着說:“老闆,我來結賬!”

然後我們一起往教室裏走,繼續上自習,不負時光,我們充實地度過了高中生活。

閒話不多,我們只是用行動證明友誼。更有緣份的是,畢業後我們又去了同一所私立學校教書。

唯一不同的是,大劉教初中的,而我教高中。我們依然沒有分別,在這所學校裏面,我們一起請領導喫飯,我們一起在外面辦了一個補課班,有錢我們一起掙,有事兒我們一起商量着辦。

大城市的繁華,並不盡人意。喝一口白開水,都得走很遠很遠。我已經習慣了,去喝那些莫名其妙味道的飲料,我已經習慣了,車水馬龍的汽笛,人羣輾轉的冷漠。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走,歲月陳釀,慢慢滋生了成人間的疏離。

大劉要結婚了,我心裏感到開心,他專門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去參加婚禮。之前大劉帶着他妻子和我一塊兒喫過飯。專門邀請我,讓我看看他將來的妻子怎麼樣,是不是一個賢惠的女子。更有一份親人間的認同感,他有了妻了,要帶給最好朋友認識一下,因爲大家都不是外人。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忙着入職的一些培訓。我告訴大劉,一但有空,我一定會回去。

大劉結了婚,大劉有了娃,他開始退出朋友圈,他開始慢慢地不再有音訊,一連幾個月,不再聯繫。

國慶裏,我實在無聊,我忽然想起了他。電話裏說:“咱們一起打個羽毛球吧。”

過去我們經常一起打羽毛球,但這一次,他說,“我們一起喝個酒吧。”

在酒桌上,他和我聊起他媳婦兒的賢惠,和我聊起她孩子的聰明可愛。歲月安穩,他在享受,聊着聊着,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

他忽然感嘆道,“兄弟,不能一直老陪着你了,媳婦兒呼我,讓我去給她爸爸買點兒東西。”

“不能陪你了!”

聽完這句話,我一大口酒喝了下去。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作爲一個客人,殷勤的說道,“去吧,去吧,你現在可是有家有室的人啊。別跟我一樣,30來歲了,還在浪蕩江湖。”

酒嗆了嗓子,辣了肚子,我知道,我該走了。這酒喝完了,有些東西就要結束了。

我們曾經是最好的夥伴兒,因爲性格相投,老待在一起。一起去喫飯,一起上廁所,一起比誰撒尿更遠,一起去通宵,也要一起分享成績提升的開心。

成年之後,我們一起去創業,一起去掙錢。

可這些,都成爲過去了。

十一點,小縣城裏罕有人煙,路燈亮着,我站在十字路口中間,茫然於方向,不知道該怎麼選。

在縣城的中央,我不知道何時又多了一條馬路,周邊的房子拆拆建建,那個大型遊戲廳呢?

那個巷子裏最深處最隱蔽的網吧呢?那個網吧,可是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啊。

那個時候,網吧剛剛興起,我一去的時候就看到很多小學生在那裏打遊戲。同樣是小學生的我也要湊上前去看看,有的的確是在打遊戲,有的在看香港的三級片。

一回首,歲歲年年。

母親

——媽,您跟我走吧,您在哪裏,我的家鄉就在哪裏。

每一次回家,我總是養成一個習慣,我一定要我在進院之前,偷悄悄地看看母親的臉上的皺紋又增添了多少。

母親今年60多歲了。

一想到他,我內心就湧起了很多的溫暖。

我跟我媽媽去新農村去買菜,和我媽熟悉的小攤販問,“這是你的兒子嗎?他回來了嗎?他在哪裏上班啊?”

我媽媽就特別驕傲地說“對,他放假了,他在市裏當老師呢。”

在家裏待了幾天,我媽催我趕緊相親結婚。因爲這個,我們吵了一架。

準備要走了,我仍然端着手機在看書。我已經習慣了在我母親面前,看書、寫文章。因爲在她面前看書寫文章,覺得心裏特別的安寧,彷彿一瞬間回到童年,那個時候我媽陪着我讀書,我爸爸從院子裏進來,挑開門簾,推開門,一如往日,披着衣服,看着我,露出慈愛的笑臉。

看書到了晚上九點,我都沒感覺出來,我媽在地上忙忙碌碌,轉來轉去好久了。

我擡起頭來,放下了手機,下了地,到了睡覺的屋子才發現:秋天冬天的衣服,我媽給我收拾了一大包。

還有中秋的瓜果桃李,院子裏的葡萄和棗,都給我裝了很多。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說了一句:“媽,您歇會兒吧。”

院子裏的月光是如此得清亮,照進屋裏,千里共嬋娟,人間是如此得美好。

但是我們的房子不久要被拆了。很多城市在建設,在擴大。我所在小小的縣城也是不斷地膨脹。

我不知道,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還有沒有一條熟悉的路,通向我熟悉的小院。

《【九洲芳文.鄉情徵文】》

作者簡介:行者在江湖,傳道者,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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