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鄉之地
阿華與張壟山把網格人員扛扶到屋外的過道上，背靠着過道的石欄坐在地上休息。此時遠遠站在一旁的邱大媽見狀也管不上之前的顧慮急忙快步走上前來關心的詢問網格人員的情況。
“章許，章許。聽到到我說話不，我是居民小組長邱嬢嬢。”
名字叫章許的網格人員眼神渙散的來回看着眼前的阿華，張壟山和邱大媽，嘴巴一張一合的又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你們別圍得太攏了，給他點空間。別讓周邊的空氣全是你們呼出來的二氧化碳。”
阿華、張壟山和邱嬢嬢聽到剛從屋內走出來的林沐這麼一說，於是全都稍微往後退上一步的距離，散開了一些。
“喂，我說他這個樣子，沒什麼事吧。”
張壟山一把把林沐拉到一邊輕聲的問道。
“他這個樣子，是回魂後正常表現。意識還在慢慢的重新適應他自己的身體。再等上幾分鐘就行了。”
林沐瞅了瞅坐在地上的章華漫不經心的回答到張壟山的問題。
說話間，林沐從褲包裏掏出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接着又再打出一根遞到張壟山面前。
“已經戒了。”張壟山罷手道。
“喲呵！這麼好的東西你居然戒了？”
林沐見張壟山沒有接煙便順着直接甩給了守在章華身邊的阿華。
“你說他會不會像我上次遇見的那個那樣？”張壟山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對林沐再次的問道。
林沐點燃了煙深吸了一口，慢慢悠悠的嘴裏吐出一團白霧。“你上次那個？你上次遇見的那個是借屍還魂，屍是死屍，魂也不是那具屍體的魂。那和這個是兩碼子事。”
“那你怎麼就這麼確定現在在那個網格人員體內的就是他自己的魂？”
“這個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就別問了，知道多了會影響你作爲人民警察的辦案思維。你說你現在煙也不抽了，問題還這麼多。”
差不多一根菸的時間，章華的意識也恢復了過來，基本上也可以對話，回答問題。在對章華的詢問裏面，林沐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章華回憶告訴林沐，當時的他在門口等邱大媽來的時候，透過門邊的窗看到屋子裏有人影，心想也就只是對這一家做個入戶的信息登記，沒必要浪費那麼長的時間。於是就自己上前去敲了門，結果門一開，後面發生了什麼章華就不知道。
張壟山追問章華當時在透過窗口看見人影時有沒有記住那個人影有什麼特徵。
章華回想了一番，搖搖頭表示沒看清楚。
站在一旁的邱大媽也插話幫忙問章華，讓章華好生再想想，萬一有什麼漏掉的地方沒有想到的。
章華最後也只是搖搖頭，除了先前說的那些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行，我明白了。現在你既然已經恢復了，那就先跟邱大媽一道回去休息休息吧。這裏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張警官處理就行了。”
林沐和阿華扶起坐在地上的章華，“你現在也就只是意識恢復了，可能身體方面還要休息一兩天才能夠完全恢復。不過別擔心，恢復後的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那就麻煩你跟張警官了。”
“不麻煩，邱嬢嬢。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爲人民服務。”
“我讓阿華送你們下去吧。這兩瓶安神液你們先喝了，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大家肯定都緊張的不行了，喝了這個會讓精神緩解更快。”
林沐從阿華背的包裏摸出兩瓶樣子看上去很精緻的小瓶子給邱大媽和章華一人遞了一瓶，看着他們都喝了之後又收回瓶子，最後讓阿華帶着他們倆離開了這裏。
確認了章華和邱大媽離開，張壟山回到那房子裏看了一眼，對林沐問道：“你就信了那個網格人員的話了？不擔心他還有所隱瞞？”
“那個網格人員只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今天所經歷的這些對他而言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需要你幫我去查一下這間房子是誰租下來的，他所有的信息我都要知道。”
“這個沒問題。但我還是要給你提個醒，今天這件事情後面不管有多大，你都要給我悠着點做，別到時候讓我這邊難做。”
“我明白，這個我肯定有分寸。”
“那我現在就去落實這件事情，這邊現場的東西…”
“交給我，我來搞定。”
林沐目送走了張壟山自己又看着那一屋子牆上的咒語符文點上一支菸。這會是一個人的行爲？林沐自己倒是不肯相信這一點，那如果不是一個人的行爲，那就一定是一個組織的所作所爲。因爲，在林沐現如今所認識的祕術師當中，還真的沒有哪一位是集百家之所長的天才。如果是組織的所作所爲，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召喚法陣，古老的咒語，活人祭品，這些儀式所需要的東西都統統指向了禁忌祕術。
會是誰這麼不甘平淡，想鬧出點動靜來才心滿意足？
送章華和邱大媽的阿華這時返了回來。
“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
“沒出什麼岔子吧？”
“沒有，剛走到第二層，你讓他們喝的藥效就起來了。我按照你之前給我說的一字不落的告訴了他們，然後把他們送到大街上，給他們了攔了車送回去了。”
原來林沐之前讓章華和邱大媽喝的安神液其實是讓他們忘記這段事情記憶的藥。而阿華在聽到林沐說起安神液時也就明白林沐接下來是想做什麼，於是林沐和阿華兩人便配合着上演了這麼一出。
“接下來我們做什麼？”阿華背起放在一旁的揹包問林沐。
“接下來？估計我們是要出一趟遠門了。”
“遠門？去哪？”
“崑崙山地。”林沐說罷右手手掌心生出一團火焰直飛屋內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便將屋內的咒語符文和地上的召喚法陣燒的一乾二淨。
此次去往崑崙山地林沐原本只是打算自己一人去，但是阿華執意要求一道，原因很簡單，就是擔心林沐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怕有意外發生，到時候有什麼，多一個人也多一條辦法。見阿華的那個堅定的語氣，林沐也懶得跟阿華多說什麼，時間緊迫，於是便答應了阿華的要求。
出發前，阿華在網上查了查去往林沐告訴他的目的地的路線。網上顯示路線最近的和時間也最短的方法就是從他們這邊坐飛機飛往格爾木，然後再從格爾木轉車開八個小時就可以到達。
差不多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林沐和阿華終於是抵達了航班的終點站--格爾木。
格爾木作爲中國西部地區的一座高原城市，近幾年，憑藉工業和旅遊業城市發展是日趨迅速。再加之其作爲連接新疆和西藏的交通樞紐地位，格爾木車水馬龍的熱鬧程度更是很多西部城市不可比擬的。走出機場已經是凌晨三點過，夜間趕路在高原區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於是林沐和阿華只好現在格爾木找了一家旅店休息一晚，等明天趕早出發。
次日天剛亮，林沐和阿華便驅車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阿華開的車是林沐從格爾木一個租車行租的車，當時林沐和阿華來到租車行門店上的時候，租車行老闆很熱情的接待着他們倆，辦理交車期間阿華注意到租車行老闆跟林沐在一旁交談甚歡，當時因爲協助租車行的工作人員辦理手續，所以沒有聽見林沐他們在說些什麼，但通過那交流時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位租車行的老闆看見林沐就像看見好久不見得兄弟終於重逢一樣高興。
這是阿華第一次來格爾木，一路上那些低矮的白雲，湛藍的天空，遠處的雪山都讓阿華看的是應接不暇，恨不得自己身上四周都長滿眼睛，把這些美景都不放過。
“師傅，其實這次是我走的最遠的一次。”阿華一邊開車，一邊開始跟林沐聊了起來。
“哦？是嗎？那你之前走的最遠的地方是哪呢？”
“之前嗎？之前走的最遠的地方是武漢。”
“武漢？有親戚在那邊？”
“沒有，是跟一個朋友過去的，說那邊有個廠在招工人，於是就跟着一起去了。結果誰知道那是一個傳銷組織，我跟我朋友在裏面被關了三個月，最後不知道是誰報的警，我們才被救出來的。也就從那以後，我媽覺得我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所以讓我就在當地城市找一個工作做着，工資少點也無所謂，主要是人安全。”
“哦～這樣啊。那你現在跟着我做這個，錢沒什麼不說，生命還經常收到威脅。你媽願意讓你跟我幹？”
“你這不一樣啊，師傅。你接觸的都是平常日子裏接觸不到的，都是神祕的祕術。這種事情，哪怕就是有些危險也沒什麼的。主要是這樣的經歷可不是隨時都能夠碰到的。至於錢嘛，多少都無所謂。平時你這邊沒什麼可忙的時候呢，我都出去跑跑車這樣也可以補貼點我的。”
聽完阿華說的這番話，看着自己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阿華，林沐腦子突然想起之前之所以不讓阿華跟着自己來的原因，心裏頓時自己都開始有些看不起自己。此次遠出一個人一去一回就是三千多的機票費，雖然平日裏接一單活的報酬也不少，但是像這樣的活也不是隨時都有接的。有時候甚至是一個月都接不了一單活，介於這樣的經濟狀況，林沐平時都把經濟開支看的很重要，能不需要支出的都堅決不支出。
比如這次遠門像阿華的機票等其他費用在林沐的眼裏就是一筆不需要支出的錢。
但是聽到阿華說的一席話，林沐覺得自己的思想行爲是不是有些太小氣，太勢利了。畢竟阿華自打跟着自己幹這行開始到現在也沒有提過或是要求過自己的工資要拿多少，平時出去辦事的交通工具也還都是用的阿華的車。相反倒是自己給阿華結算的所謂工資都是不定時的給，雖然能夠堅持每月都有支付，可是每月支付的金額有高有低，通常還低大於高。
“阿華，之前聽你說你家裏就只有你母親一個人？”
“恩，我爸在八年前因爲一場車禍去世了，現在家裏就我跟我媽生活。”
“那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想過給你媽帶一個女朋友回去？”
“我這不是一直在賺找女朋友的錢嗎。現在這個社會，自身沒一點經濟基礎哪個女孩子喜歡跟你在一起啊。”
“話也不是你那樣說的。只要你保持一顆初心，總能找到跟你走下去的。”
“哎呀，這種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心誠則靈，你現在也是做我們這行的，應該也是相信這四個字的。”
“那我就借師傅吉言，再繼續虔誠下去吧。”
“對了，以後你別叫我師傅了，叫我三木吧。我們年紀差距也不大，叫師傅師傅的，我感覺自己都顯老。”
“……這，好吧。那我以後就叫你三木。對了，師……三木。這個稱呼是你的小名嗎？”
“三木？不是，是別人取的綽號。”
“嚯！三木這個綽號聽上去也不像是那種惡意的綽號，那這個人跟你的關係不一般吧。”
“確實不一般。”
“我覺得應該是個女的給你取的，不然你不會這麼接受這個綽號，還一直用到現在。”
“這個，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給你說說。”
“明白，每一位都有權力不必說起自己的祕密。”
“對了，阿華。等這件事情弄完了，我請你跟你媽媽喫個飯，你跟了我這麼久大家都還沒有正式的喫一頓。”
“好啊，到時候我們可以喫火鍋嗎？我媽很喜歡喫火鍋，之前說了幾次帶她去喫，結果到現在都一直沒有去。”
“可以，這個簡單。”
“對了，三木。你之前是不是有來過格爾木啊？”
“怎麼了？”
“因爲今天我看你跟那個租車行的老闆好像很熟，關係不錯。”
“嗯……是的。以前接一個活的時候打過交道。”
“難怪我看到他看見你的時候那高興的樣子，就跟看見了救命恩人一樣。”
“他們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對待關係好的人就跟對待親人一樣。”
阿華聽了林沐的回答，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此時，林沐跟阿華他們的車在前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已經駛離了主要交通道路，在一條非鋪裝路面上行駛，道路的盡頭似乎直通前方雪山裏面，遠處的四周都被巍峨的雪山包圍着，藍天上的白雲就像一艘艘空中飛船組編的艦隊壓的很低，路的兩旁近看也是荒涼無比，那條非鋪裝的道路在長年累月的風沙清掃下也顯得若隱若現，不仔細留意路面的話都很容易跑偏。這條路人煙罕至，少有車輛來往。
林沐坐在副駕駛，靠着車門一側找了一個舒適的坐姿看着車窗外面的景色，慢慢的……注視着那遠方起伏的雪山輪廓，或許是這高原反應，或許是車子搖晃的很有節奏，望着窗外景色的林沐沒多久慢慢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降臨的時候，兩邊廣闊的荒沙草地已經被高聳的大山所替代。被阿華叫醒的林沐發現此時他們已經停到一處鄉鎮的入口處。沒想到這條少有車輛來往的道路最後居然還有這麼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
“我們到了。”林沐回了回神探出頭看了眼立在鄉鎮門口路邊的路牌，上面刻着“布仁多吉鎮”五個字後對阿華說道。
這座叫“布仁多吉”的鎮子修建在兩山之間的山口處，鎮上主要的幹道就是林沐他們一路開過來的那條道路一直還要往山口裏面延伸。在鄉鎮門口停留了片刻，林沐示意阿華繼續往裏面開去。
林沐看了一眼車上的時間，現在的時間纔剛剛晚上七點半，可這裏卻已經比外面要黑上一大截。鎮上街道兩旁路燈早早已經點亮，路邊的商鋪建築也陸陸續續在忙着收攤閉門歇業。這路修的不怎麼樣，但這鎮子的建設還不錯啊。阿華一面慢慢的開着車，一面也探着腦袋往外看。
等到街道兩旁的的店鋪門一關完，整個街面上就已經看不到幾個人，雖然看見各家各戶裏燈都亮着，但是卻安靜的出奇。阿華按照林沐的指示一直沿着主路一直往裏開，就在看見路邊標識牌寫着“前方3km即將離開布仁多吉鎮”之時，林沐突然叫住阿華把車停下。
一腳猛剎停住車的阿華擡頭看見他們正好停在一家叫作山門旅社的門口。怎麼？今晚我們要住在這裏嗎？阿華看着那發出紅色光的LED店名問林沐。
“當然，有免費的住宿我們幹嘛不住。”
林沐說罷打開車門下車直徑朝着山門旅社店內走去。
後記：
本章靈感來源於去色達自駕和走109國道從青海前往西藏路上所見的景色。道路繞進山口裏會是什麼？站在色達山頂看着一直延伸到遠處山谷裏的路不禁會想，山谷裏，道路的那一段會有什麼呢？山口處道路兩邊的村落又會有怎樣的故事？在色達是如此，在去往西藏的路上，那一排排如同朝拜的天空的信徒的山脈亦是如此。道路的盡頭或許是一座座村莊，羣山之中會還有村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