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裏面靜坐着的都是青澀的臉龐，統一的深藍高中校服，齊耳的短髮，端正的聽着臺上的校領導發言。
我想扭頭就走，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呆站在門口。有人輕輕推了我一把，壓低了聲“哪個班的，趕緊坐回班裏位置。”我回頭，是一個面色略沉的男人。
一聲主任差點脫口而出。但此時我的嘴也只是能翕動了一下。我逃也似的，胡亂往最裏走去。隨意一個角落，藏起來。
眼睛無意掃過後排，卻見有人朝我招手示意，因爲是靠邊，那人竟還大膽的站起來。我視力尚好，甚至還能讀出那人的脣語。“阿立！”而那張臉，依舊是記憶裏的模樣。
我一時癡了，像喚醒曾經的歲月，在我身上交疊，踱着步子走了上去。靠近門邊過道空位，我低着頭，腳上是嶄新的回力運動鞋，深藍的校服褲子，肥大的白短袖，胸前是亮黃色的校牌。高一十七班，林立。
我發不出一言，沉默的填在那個空位裏。鍾柔在旁邊忍不住小聲道，“你又拉肚子了?沒事吧。”我搖了搖頭。“小黎說了，如果你實在不舒服可以去看校醫的。”
小黎是高中第一學期的班主任，因爲性格親切兼長了張娃娃臉，所以大家都喜歡親切的叫他小黎。
“不用了，我還好。”我終於擡起頭認真看向昔日的好友，鍾柔。還是初中的三不過髮型，碎劉海遮不住的眉毛擰成一個糾結的形狀，“那你是幹這樣一副腸胃打結的樣子？”
該怎麼說。她信我纔有鬼。此人最不屑的就是玄學。鍾柔，典型的唯物主義者，相信世間一切必定存在嚴謹的科學根據。跟她說，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她，卻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真是令人難爲情。
我張了張嘴，剛想承認我肚子疼。結果這廝立馬換上一副詭笑。“莫不是剛纔看中了哪個學長，正想上去要QQ，結果發現別人有女朋友了？”
“不是……”
“臥槽，有男朋友啊。”
“……正常點，你丫能不能正常點！”我越發頭痛，“我看你是找抽吧。”
於是鍾柔十分囂張的戳了戳我，用挑釁的眼神寫出四個十分之具有該人物靈魂色彩的字——來打我呀。
然多年以後的我早已看穿這人原就是個抖m。越打她就越興奮，讓此人閉嘴的最好辦法——
“其實我剛纔在路上見一學姐，特正點。結果跟到後山卻發現，”我一臉正經的看着鍾柔，壓低了聲“那位學姐原是女鬼變的。”
打敗荒誕的只有更荒誕。鍾柔的嘴角僵硬了一瞬，呵了我一聲，就不再理我。
此人對鬼怪之談向來毫無興致，甚至可以說是略有牴觸。據她說，暑假在我家看的那幾部國產恐怖電影是她最無聊的觀影時刻。
久違了，我輕聲嗤笑。
卻在側過臉的時候，對上了一道目光，蘇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