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R】乱世英雄

华北地区,有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小镇南边的一座山叫巍山,山势巍峨险峻,两侧刀切斧割,唯有一条路可通峰顶 ,但到了峰顶,反而变得平坦宽阔。

这倒不足以惊叹,大自然是能工巧匠。奇妙的是,从老远望去,这座粗犷的山倒像个睡美人,躺在了大地的怀抱中。你看,那突兀起来的小山崖,恰好是美人挺拔峻峭的鼻尖一朵,绽放的美丽的自然里;你看那倾斜的路,恰好成了旖旎的长发,飘扬在春风里。 所以巍山又被称之为美人山。

民国期间,神州陆沉,生灵涂炭,天下百姓水深火热之中。

“杀!杀!杀!”,此刻巍山山顶上有不断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拨儿土匪正在练兵。看着练兵的架势,倒有几分庄重肃穆,是因为大当家原来是当过兵的。

大当家的就是这个镇里的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的妈妈带着他长大。再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当了兵。

战乱年代,朝秦暮楚成了常事,今天是阎家军,明天就是蒋家军。无论哪个军头当政,遭殃的总是百姓。

不久之后,卢沟桥事变,他所在的队伍被打散,来到了小镇,拉了一帮人上了巍山,成了绺子。

与巍山肃杀的气氛相比,山下的小镇子近来没有兵隳,就像雷劫后余生的树木,又重新出现了繁荣。

最显眼的莫过于小镇上的一个妓院,虽然屡遭妇女们和老人的唾弃,依然展现着蓬勃的生命力,最近更是门庭若市。

这个妓院仿佛是不经意间就扎在了这片土地上,度过了春夏秋冬,直到当年其中游戏人生,颠鸾倒凤的浪荡子,成了坐在阳光下的老人,被老妇人们嘲笑当年的荒唐

最近来个一个姑娘,春风十里,沸腾了这个小镇,要是哪家的浪子不在家,肯定是去了妓院里,或者是租住在附近,排着队,等着皮条客来唤。

不久之后,囊中空空,黑着眼窝走了出来,回到家中昏睡几天,之后接着筹钱,等待着下一次的春风春雨。家里的婆子咒骂,坐在地上哭喊,都起不了作用,仿佛自家男人的魂丢在了妓院里。

尽管民意喧腾,很多妇人走到妓院门口,只得恨恨地唾几口,因为大家知道,这所妓院的大老板正是这个小镇的警察局长。

最近连这些妇人也不敢出门了。一天夜里,没有任何枪炮的声音,小镇古老的城墙上变幻了旗帜,原先的青天白日,成了太阳,红的太艳,近是鲜血的妩媚。这些妇人穿惯了灰褐色的衣服,本来喜欢节日的大红大紫,然而看到那张旗帜,总感觉到有凛凛地杀气,就像死去的婴孩突然出现在了路旁,摧毁了路人的欢欣。

连警察局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门可罗雀。

然而唯一仍然热闹的是妓院,现在没有了平民,都是戴着大耳帽的军队人员。

私下里,老百姓暗暗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日本?原来小日本也去妓院!”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阳光还没有洒到小镇。勤劳的百姓伴着鸡鸣,开始了辛劳的一天。炊烟袅袅,升向了天空。

这种祥和,随着“砰”地枪响,结束了。

百姓战战兢兢,关门闭户,生怕乱世莫测的死神突然横扫过来,带来白色的哀伤。

但是不久随着“啪啪啪”地敲门声,这种鸵鸟心理也被打破了,他们惊愕地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村长、镇长,这些大人身后是扛枪的小日本兵。

是祸躲不过,全镇的老百姓被集中在了广场上。

这个广场很早的时候就存在,据说是赵国某个英明的君主,胡服骑射,他改变了国人的服饰,整顿了军队,增强了国力,打的胡人落花流水。国人为了纪念他,专门修筑了盛大的陵墓和广场。

而现在广场四周架满了机枪,广场的人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

小鬼子在上面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汉奸翻译过来,老百姓才明白了,原来是小鬼子最近的一批军用物资在途经巍山的时候被截获了。而后又听说,今天土匪老大今天来到了镇里,藏到了百姓家。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出场的女性身上。

这个小镇的祸害,来了不久迷倒小镇男人的妖精—妓女阿春,此刻正缓缓走了过来,整个场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男人无视枪炮的威胁,慢慢地从佝偻状态中站了起来,眼光变得明亮和激奋。

风闻阿春是山上土匪老大的情人,没想到在此时得到了验证,小鬼子龌蹉腌臜,逼着阿春在人群里认出土匪老大。

鬼子队长得意洋洋的看着人群,手握着腰间的刀。

此刻,在人群里,有个带着帽子,斜低着头的中年男人,他的腿似乎受过伤,走起路来,趔趔趄趄,跟着人群,不紧不慢地移动。

因为小鬼子的驱赶,人群开始聚集在了一起,就像浮萍聚在了一起。

妓女看着人群,不断地摇头,就像是看到老是不满意的商品。 鬼子的眼光从一开始的得意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因为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莫非消息有误?鬼子队长也不自信了。

汉奸在鬼子耳边低语了一会儿,鬼子又展开了笑颜。他又是一番叽里咕噜,汉奸在旁边为虎作伥。

“现在开始,每隔三分钟枪毙一个人,直到有人站出来指出土匪头子!”汉奸的话音未落,人群一阵喧腾。

“为什么啊!我们又不知道土匪长什么样子?”人群里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啪”一声枪响,他看了看胸口涌出来的血,瘫软在了地上。

众人握紧了拳头,敢怒不敢言。

妓女的眉头攒在了一起,她看了看那个戴帽子腿上有伤的人,而那个人的目光此时也迎向了她。仿佛是交响乐奏起,灵魂的悸动在那一刻得到了共鸣,相知的不仅仅是言谈,一个眼神,就是永恒。

“啪!”又有人被鬼子击杀了。

仿佛用了毕生的勇气,妓女指着人群的那个人,说道:“是他!”然后一阵眩晕,差点倒在了地上。

一个月后,寒风凄雨,在小镇的郊外,一座新扎的坟屹立在那里。而在坟前跪着的是两个人。

一个正是小镇的妓女,另一个络腮胡子,体格健壮,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妓女放下了拿着的伞,任寒风刮,雨下,冲刷着自己和天地。

她喃喃地说道:“哥!你跟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我答应等我挣好钱了给你娶个媳妇儿,你不同意这样,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

“你一直在暗暗地保护我!直到死也是为了别人!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跟着张大哥去打鬼子去了!你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护我们吧!”

然后风雨中,传来了一声声的哭泣,这种哭泣又好像是划破乌云的利剑。

不久,雨停了,风止了,金黄色的阳光洒向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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