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恣睢的男人必將自食惡果

我見到張末的時候,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比起幾個月前的灰頭土臉,如今的她多了幾分光彩。


張末是我一個單元的鄰居,她熱情又開朗,時常會帶些東西來我家坐坐,或是當季的水果,或是別人送來的新鮮蔬菜……一來二去,我們就熟識了。


張末長相婉約,嘴也很甜,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可身材一點沒走樣。歲月的不公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看起來完全是一副不經世事的貴婦人模樣。


她也確實備受寵愛,跟老公張軍結婚後幾乎沒怎麼工作過。只是張軍一個人遠在邊疆做醫藥工作,兩個人聚少離多。慢慢有了女兒後,這樣的兩地分居兩人就受不住了。於是,張軍辭了工作,打算回來創業。


可誰知張軍實在不是做生意的這塊料,跟人合夥投資開店,賠了;跟人合夥開家政公司,找不來單子……狐朋狗友認識了一大堆,生意沒談成幾筆,喫喫喝喝倒是不少,常常酩酊大醉,一身煙臭味。


本來兩人結束了異地分居的生活,該是日子越來越紅火的。可現實卻是每況愈下。拉近了距離,兩人反倒不再復以前的甜蜜美好。張軍說張末整日遊手好閒,張末說張軍一事無成,連孩子都不幫忙照顧。很快兩人的積蓄所剩無幾。


無奈之下,張末只得出去工作。她已多年不入社會,也沒啥經驗,只能到親戚家公司做些輕省的活。但這些遠遠不夠張軍在外“投資”的。


張末也曾勸過張軍讓他放棄創業,腳踏實地地工作,甚至託了親戚們都上門勸說,可張軍說自己已經厭煩了給別人打工,低頭擡頭看人臉色,之前失敗只是因爲自己沒打點好關係,現在自己認識了某某某,一定會成功的……


聽了這話,我就笑了。雖然創業也確實需要走關係,可更重要的是,要有過硬的實力,只想投機取巧,那是不現實的。


勸說不了張軍,張末就只能更努力工作。

在親戚的幫帶下,張末開始學習工程投標,慢慢入手,就忙碌了起來,再不復往日的清閒。


再見到她是在一個雨夜,電閃雷鳴,她敲響了我家的門。我正納悶,誰這樣的天氣來找我,開門就見她蹲在地上,嘴角、臉龐淨是淤青,一臉悽惻,與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我趕緊將她迎進門,倒了茶,這才聽她哭訴起來。


原來這竟已不是張軍第一次打她了!


張軍創業屢屢失敗後,心情鬱悶,而她既要照顧孩子,又忙工作,沒空搭理他。張軍就開始酗酒,開始只是說些討人厭的話,什麼自己現在成小白臉了,張末心裏其實早就看不起他……張末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與他計較。


可時間長了,張軍竟說自己如今混到這一步完全就是受了張末和孩子的拖累,如果不是爲了她娘倆,他也不會辭職回來搞成這樣。張末便與他爭吵起來,說話間張軍就動了手。


捱了打,張末自然是悲憤萬分的,可張軍酒醒後,一個勁地道歉,甚至扇自己耳光。張末想着年幼的孩子,又想着他醉酒,也就原諒了。


可張軍說的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她心裏。可看到女兒純真的臉龐,她想不論什麼她都要忍下來。既然之前一直是張軍在養她,現在就由她來養他吧。


於是張末就更加努力地賺錢。她本就嘴甜,長得又不錯,親戚有意幫帶她,便總帶着她出去談業務,談成了就給她提成。於是她時常陪着周旋在各個飯桌上。酒量也從一開始的幾杯到現在的幾兩下肚面不改色。慢慢地,張末回家越來越晚,還時常帶着酒氣。


張軍就更是不依不饒了。說她早就變了心,兩人異地分居時,誰知道她都幹了些什麼。如今他創業失敗,這綠帽子怕是已經戴得幾摞高了!這樣的侮辱,張末自然是難以承受的。兩人爭吵間,張軍再一次動了手……醒來後又是一番情深意切的道歉。


可比起身上的疼痛,張末內心更是被撕扯的揪着疼。她想不明白,張軍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以前的他雖稱不上溫柔體貼,可對她也是有求必應的。回想起兩人以前甜蜜的日子,一幕幕掠過心態,一切都好像還是昨日的時光,但卻怎麼也回不去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只會越長越茁壯。一灘水要怎麼來證明自己是清水呢?

張末只有更努力地賺錢,企圖用經濟的寬裕來緩解張軍內心的壓抑。


可家暴從來沒有最後一次,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


張軍動手的頻率越來越高,有時甚至連藉口都再懶得找,好像這只是一種純粹的發泄。而一場“酣暢的體育運動”之後,張軍倒頭就睡,呼嚕打得震天響,留張末一人獨自舔舐傷口……


張末也試探着與張軍提過離婚,可沒曾想,這惹來了張軍更大的怒火,動手更狠了,“想現在甩了我,門兒都沒有!”絕對的武力壓制之下,張末就像被人囚禁在了暗無天日的牢籠裏,看不到希望。


突然一日深夜,我聽到了警笛聲,響徹整個小區。


原來,這天夜裏,張軍又對張末動起了手。而這次,張末選擇了報警,並且堅決要求立案。

當晚,張軍就被帶走了。張末害怕回頭張軍再來找她報復,便收拾東西,帶着孩子躲去了親戚家。而趁着這個空檔,她讓我張羅着儘快幫她把房子賣了,並找律師,提交了離婚訴訟。


我問她這次怎麼下定了決心。她說,她本以爲盡力維持着這個家的完好就是對孩子最好的愛,可卻不知道這個家早已支離破碎,早已不是家了。


她不斷的捱打常常被女兒看在眼裏,猛然間回頭才發現,孩子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以前的樂觀開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乖僻。老師也與她反映說,在學校,孩子不愛參與集體活動,更不願意與男同學坐同桌。這她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已經被張軍傷害的傷痕累累了,而這種傷害不能再延續到女兒的身上。現在,她只想馬上帶孩子脫離這樣的環境。即使只有她一個人帶着孩子,可她會給她百分百沒有傷害的愛。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像給她鍍了一雙金色的翅膀,好似她又恢復了以前的溫婉,可人,但看着她我知道,分明有哪裏不一樣了。


我想那是她獨自爬出灰暗日子的堅毅的力量,那些日子帶給她和孩子的傷口或許還需要很久才能癒合,可她終究是走出來了。


而所有的這一切,源於她身爲母親的堅毅,源於她勇敢地對家暴說“不”!而這份力量,我相信,會帶着她抵達人生中任何她想抵達的地方,不再依附,不再幻想,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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