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屑一顧是相思》第一節
文 | 紅耳兔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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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靈均是我從酒吧裏帶回來的。
那天是週五，因爲心情不佳，被好友大雄下班後拉去了一家名叫“夜半妖精”的酒吧消遣。
落座後，叫上幾瓶啤酒和紅酒，我和大雄開始吹牛打屁。
這酒吧的名字還真很應景，此刻臺上妖孽叢生，臺下野獸橫行，加上迷幻多變的燈光，我恍惚覺得自己誤入了盤絲洞。四周震耳欲聾的音響，快把我的心臟給震出來。
大雄大聲笑我拘謹的樣子像“萬妖叢中過，片情不沾身”的唐三藏。
我白了他一眼。
爲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我猛灌了幾口烈酒後，轉身去了洗手間。因爲走得太急，在拐彎的時候，我跟一個爆炸頭的女孩撞了一個滿懷。
女孩穿着緊身短裙，臉上五彩斑斕，厚重的眼影下，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我。我趕緊移步一邊，不斷道歉。
那女孩沒再說什麼，冷着臉走了。
我的餘光裏，倒映出女孩凹凸有致的身影。我趕緊晃了一下腦袋。這盤絲洞裏妖氣果然很重。
從廁所出來，我覺得有些胸悶想吐，就從偏門溜出去抽了幾口煙。
吞雲吐霧幾口，突然想起女友，哦，不對，是前女友夏倩，曾經跳起來從我嘴裏拔菸頭的俏皮樣子，頓感索然無味，就把還剩一半的煙摁滅，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剛回到位置上，大雄湊近我耳邊，嘶吼說：“你看，那臺上的小妖精，腰扭得跟施了招魂術一般。”
我循聲望去，果然臺上不知什麼時候，上來了一個身材極好的姑娘。我覺得有些眼熟，就眯着眼睛在四處亂竄的燈光下，努力捕捉一瞬間的清明。
果然，她就是我在廁所口撞到的那個穿緊身短裙的女孩，此刻正瘋了一般搖擺着自己，像一條誤入蜘蛛洞的千年蛇妖。蛇妖的腳下，是一羣頂禮膜拜的小獸，同樣揮舞着爪子，面目猙獰地嘶吼着。
看着眼前一派妖孽的景象，我的腦子裏想到的卻是夏倩，她如果知道我出現在這種牛鬼蛇神的地方墮落自己，肯定會罵我是個無可救藥的登徒浪子。
是的，夏倩是個好姑娘，書香門第，身世清白，雙優學霸，又是我的大學初戀。夏倩那時主動跑來跟我表白的時候，我真的以爲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命數太好，竟能被外語系的女神看上。
夏倩很漂亮，也很專一。她說我除了抽菸這個惡習之外，其他什麼都好，特別是人長得特別精神。
她沒有用通俗意義上的“帥”這個詞來形容我，卻是“精神”。這很符合她一本正經的做派。這種做派也源自她的父母。她父母都是A大的教授。
我只見過她父母一次，可就是這一次，就導致了我和夏倩的分手。
正當我埋頭喝酒、憶苦思甜的時候，大雄突然在一旁大驚小怪地拍我肩膀。
我擡頭一看，發現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羣魔亂舞。那個剛剛還獨領風騷的千年蛇妖，此刻狼狽地被人潑了一身紅酒。
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正揪着她的頭髮，瘋狂地搖晃着。
“你這個婊子，都出來混了還立什麼貞節牌坊，不過是讓你陪老子喝幾口酒，怎麼就跟聖母一樣端着。”
很奇怪，如果換作其他姑娘，恐怕早就梨花帶雨地哭起來了。可她就瞪着一雙烏黑的眼睛，倔強得一聲不吭。
我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當年被爸抓着頭髮死命往牆上撞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
那雙烏黑的眼睛，像是一道陷阱，我越看着，就陷得越深。漸漸地，我的眼前已經分不出到底是姐姐，還是那個女孩。
我攥緊拳頭，低吼一聲衝了上去。
事後大雄唾沫橫飛地形容，那一刻我真像一頭髮狂的野獸，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他當然沒有見過我十四歲時摔破啤酒瓶，然後往我親爸身上扎洞的樣子。
我上前，掄圓了胳膊，朝着那個胖子掃過去。
那個胖子當即被打得有點懵，那個女孩也愣住了。幾秒鐘的停滯後，那個胖子反應過來，像一座山一樣壓過來。我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跟他扭打在一起。
終究體力上有些跟不上，沒過多久，我就被那個胖子揍得嘴角血沫子翻飛。
本來好好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生生扭轉成尋釁滋事的典型案例。等我腦子真正清明的時候，我已經蹲在了局子裏。
這世道還真魔幻。
剛剛我還在烏煙瘴氣的妖精洞府，這會兒我的頭頂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威嚴大字，像鎮妖的雷峯塔，散發着正義凜然的金光。
大雄正在外面跟警察叔叔點頭哈腰地認錯，保證我下次絕不再犯。他真是我的好兄弟。
那個胖男人因爲有前科，現在不能保釋，正拿着白眼珠子橫我。
而那個妖嬈的姑娘，此刻也安靜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原本耀眼的爆炸頭已經散成一盤沙，漆黑的眼眸下面，淌着兩條溝壑，才依稀讓人看出哭過的樣子。
不多久，大雄過來領人。警察叔叔讓我和那姑娘同時出去。
走出局子，已經是凌晨一點。大雄問我要不要去二十四小時藥店買點藥塗塗。我擺擺手，讓他先回去。
大雄沒講話，看看我，又看看那女孩。
我知道他的意思。大半夜的，跟一個妖精待在一起，可不安全。
我拍拍他肩膀，小聲說，你見哪個妖精，喫上了唐僧肉？
大雄笑得眉眼有些猥瑣。我沒理他，把他推進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轉身看着被我從盤絲洞裏救出來的蛇妖，尋思着怎麼開口送她回去。
“我沒地方可以去，我同你一起回去。”那女孩突然擡頭盯着我。葡萄一般的眼睛，讓她很像一隻無辜的小鹿。
“啊？”我眼睛瞪得比她還大。此刻我們還站在警察局的門口，卻彷彿馬上要幹一件拉皮條的勾當。
我很心虛。
可是那姑娘繼續看着我，眸子裏翻湧着某種難以名狀的誘惑，像鉤子一樣，勾出了我的保護欲。
我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字。
“好。”
哦，沒有了，小可愛們，不要急，第二節正在趕來的路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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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耳兔的連載正式啓動了，首發於“紅耳兔小姐姐”公衆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