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看到將士們列隊完畢之後，少校用力點頭，隨即扭過頭，看向從隊伍中出列的兩名中尉。從外貌上看，這兩人應該是一對兄弟，都長着一張長臉、一副高鼻樑，小眼長眉，脣上還各有一撮小鬍子。不僅如此，他們還都有一頭如同老年人一般的銀白色頭髮，冰格都梳着背頭。這兩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左邊的中尉戴着眼鏡，右邊的中尉則沒有。
兩名中尉同時向少校和葉恆遠、李文信敬禮，隨後上前幾步，站到被控制住的邪惡靈師面前。兩人同時擡起右手，釋放出武靈和靈圈。他們的武靈是一串掛在右臂上的念珠。兩串念珠各有九顆珠子，每一顆珠子都是金綠雙色。
葉恆遠忍不住睜大雙眼。他看到，這兩名中尉身上釋放出的靈力波動是一種很奇怪而又不太好形容的顏色。它介於米色和淡金色之間，但又和光明屬性的那種金黃色不一樣，看起來有點像是教科書上寫的極光的顏色。
“這是真實屬性靈力，”李文信低聲說，“和我的虛無屬性靈力正好相對。不過，他們的靈力不是很純淨。純淨的真實屬性靈力只有一種顏色，而且，還要淺得多。只不過，很少有人能擁有百分百純淨的真實屬性靈力。目前，在我知道的強者中，只有現任真實靈將擁有完全純淨的真實屬性靈力。”
兩名中尉同時高舉起右臂，把掌心對準被控制住的邪惡靈師。長條形的淡金色與乳白色光芒從他們的右掌中射出，迅速地從邪惡靈師的身軀之上掃過。所有被控制住的邪惡靈師先後瑟瑟發抖。幾乎每一個人被光束照到之後都本能地作出反應，有的開始抽搐，有的開始搖頭晃腦，還有幾個人不停地發出呻吟聲。
整個掃描過程只花費不到三十秒。兩名中尉迅速地把每一名被押到能量法陣之上的邪惡靈師的大腦都掃描至少兩遍。很多邪惡靈師都忍受不住痛苦，不停地扭動身體。更有幾人先後暈倒。
“不要同情他們，”李文信再次開口，像是已經猜到葉恆遠的想法，“這種程度的精神掃描帶給人體的痛苦本來是不大的。他們之所以會痛到暈倒，是因爲邪惡靈力已經腐蝕他們的身體，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們的腦神經。”
葉恆遠回過頭，看向李文信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點頭。
“報告長官！”兩位中尉同時回過頭，面向少校，“掃描完畢！”
“有什麼情報？”少校問。
“他們操控沙林山脈中部的能量法陣就在他們的中央洞窟之中，”戴眼鏡的中尉率先開口，“也就在我們目前所處的洞窟的正下方。那裏也是他們的藏寶庫，以及囚禁人質和用來作爲法陣祭品的靈獸的地方。其中沒有機關。兩個出口的盡頭都是挖出來的小洞窟，每個小洞窟裏都有一條密道。只有這兩條密道能夠通往中央洞窟。”
“好，”少校點頭，“那兩條密道該怎麼打開？中央洞窟中還藏着什麼人？”
“根據我們的掃描結果，”不戴眼鏡的中尉，“兩條密道中的一條被石陣機關鎖住，另一條被巨石機關擋住。以我們的實力，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強行打破這兩個機關。但是，中央洞窟中應該已經沒有別人。根據他們腦海中的記憶，他們的頭目和幾名長老確實已經在我們殺到這裏來之前潛逃，還帶走大部分比較重要的犯罪證據和財寶。”
“可惡！”
少校忍不住怒罵一句，一腳跺在厚重的石地上。剛剛接到命令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接到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任務。
“照這麼說，他們豈不是應該已經把帶不走的犯罪證據全都銷燬？還有，整個中央洞窟是不是已經被炸藥塞滿？”
“這些，我們都不清楚，隊長，”戴眼鏡的中尉說，“以我們的靈力級別，只能掃描出這些情報。現在，我們再怎麼問他們，也肯定問不出什麼。這羣亡命之徒肯定是聽從他們的頭目的命令，死守這裏，拖住我們，爲他們跑路創造機會。”
葉恆遠緊盯住暈倒在地上的幾個邪惡靈師，碧綠色的雙眸隱約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灰色。他的眼神中湧出的情緒很複雜，有悲哀，也有嫌惡。
“我們兩個先去中央洞窟吧，”李文信轉過頭，對葉恆遠說，“讓幾位擅長解除機關的軍官跟我們一起去，就行。我們要儘快把這裏全部搜索一遍，再解開中央法陣。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白將軍和桑院長他們也未必能從外部破開中部的幻象結界。”
“好的。”葉恆遠立即點頭。
雁蕩關。蒼靈國與堅巖國邊境。
“嗒嗒嗒……”
鼓點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更加響亮。
“駕！”
“駕！”
兩名身穿全身鎧甲的傳令兵趴伏在馬背上，雙手緊握繮繩。雁蕩關北側的城牆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什麼人？”一聲叫喊從城牆上傳來。
“偵查部隊的！”跑在前面的傳令兵仰起頭，高聲喊道，“有重大情報！敵軍正在前線兩點關卡處集結！隨時可能發動進攻！”
“唰拉——”
一條粗壯到足以支撐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往上爬的繩梯從城門的正上方落下來，一直垂落到地面。
傳令兵直起身，勒住繮繩，雙手用力一拉，牽着馬頭轉身，隨即縱身一躍，跳到結實的繩梯上，手腳並用地往上爬。不一會兒，他就爬上高大而堅固的城門樓。跟在他身後的那一名傳令兵則沒有跟上去，只是牽住兩匹馬，停在繩梯前方。
“什麼？”
偌大的指揮部中坐着兩排人，也站着好幾排人。每一個人都全副武裝，身穿全套的鎧甲和軍服。每個人身上佩戴的軍銜都不低，至少是校官，其中還有好幾位將軍。全場將近一半的人身上都釋放出強烈的靈力波動。
位於指揮部中央的議事桌正前方主位上擺放着兩把椅子。此時此刻，坐在右側椅子上的那位一頭藍髮的少將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真的，將軍，”傳令兵擡起頭，“越來越多的敵軍開始在鎮邪關和三關集結。根據偵查部隊的情報，至少已經有兩萬人左右的堅巖軍已經從堅巖國防線後方開來。他們應該會在未來的十幾天內逐步從堅巖國內地進入鎮邪關和三關，或者進入他們在邊境線上建設的營地。而且，根據前方傳來的最新消息，堅巖國前線指揮部已下達增兵令。偵查部隊預計，在最近的一個月內，會有將近十萬人的部隊從堅巖國千峯行省、萬仞行省和寶林行省三個方向增兵。”
“什麼？一下子增兵十萬人？”
藍髮少將大步上前幾步，繞過議事桌，直接走到傳令兵面前。
“十幾個普通兵團的兵力？這幾乎是他們南部地區的全部普通步兵部隊……他們是要從整條防線上發起全面進攻嗎？他們增兵的方向是哪兒？”
“偵查部隊目前還沒有探查到這些，將軍，”傳令兵提高嗓門，“不過，根據偵查部隊長官的分析，敵人增兵的方向，極有可能是雁蕩關。而且，偵查部隊還探查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什麼？什麼奇怪的現象？”
這一次，坐在議事桌兩側的兩位少將和幾位上校也忍不住站起來。不過，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自己的位置。
“目前，被我軍探查到的增援部隊，基本都是普通軍隊，”傳令兵說，“幾乎沒有純粹的戰鬥靈師部隊。不過，有一支靈師部隊已經從三關或者其周邊區域出發。目前，這支部隊正在趕往東邊。據偵查部隊估測，他們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西涼海域。”
“什麼？”
“西涼海域？”
“他們去那邊幹什麼？要從那邊開始新一輪進攻嗎？還是……多開闢一條戰線？”
“西涼行省那邊主要是海路啊……陸路很少……難道他們要用靈師部隊來配合海軍進攻我軍海港？”
一屋子的軍官幾乎全都忍不住，頓時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這些情報，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請大家先安靜一下。”
邱柏從另一張椅子上站起來，向在座的所有軍官揮手示意。兩道耀眼的青金色光芒從他肩膀上的中將肩章上散發出來，連續閃爍好幾下。他戴着一張遮蓋住下半邊臉的面具，只露出鼻樑以上的半張臉。參加這個會議的不只有高級將領，還有不少中級軍官。對於某些級別不夠的人而言，他的相貌是機密。
“邱將軍……”
坐在右側主位上的藍髮少將回過頭，看向邱柏。雖然，論職務而言，他是雁蕩關常駐軍各部的新任總指揮官，但邱柏目前的軍銜卻比他高一階，作戰經驗也比他更豐富一些。更何況，蒼靈軍西北軍裏幾乎沒有多少官兵不知道邱柏和長期由他直接指揮的第一靈師團的。
“先聽他說完。”邱柏淡淡地說。
“是，將軍！”
傳令兵當即向邱柏敬禮。他擡起頭，直視邱柏的眼神。
“據偵查部隊探測，那支靈師部隊的規模不大，大約只有不到一、兩個戰鬥大隊的規模。但是，那支部隊的平均靈力級別很高，幾乎每一個目標的靈力等級都在四階一級左右，其中甚至還有幾名強者……”
“什麼級別的強者？”邱柏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起來，“能探測出來嗎？”
“很難，”傳令兵露出爲難的表情，“那幾名強者的修爲比我軍一般的偵查人員高深得多，我方偵查人員不敢過於接近他們，自然無法感應出他們的具體修爲……但是，偵查部隊長官估測，其中最強者的修爲很可能已經達到六階……”
“什麼？”
整個指揮部再一次炸開鍋。即便不是戰鬥靈師，主力部隊中的軍官也都知道，六階及以上的強者在大陸的任何一處都是罕見的。
“唔……”
邱柏皺起眉頭，緩緩運動自己體內的靈力。一股微弱的氣流在整個指揮部中連續轉動好幾圈。
“他們的目標真的是西涼海域？你們確定？”
“不敢確定，”傳令兵放低音量，“但應該是這樣。”
邱柏徑直坐回到身後的椅子上。幾名軍官先後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他。
“邱將軍？”藍髮少將扭過頭，看向邱柏。
“沒什麼，藍少將，”邱柏說，“我想，我已經知道這羣老鼠的計劃。他們想用大規模的增兵來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你們要是不多和他們打交道，都不知道‘掩耳盜鈴’是什麼意思。”
“邱將軍……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一位站在指揮桌外圍的中校忍不住從人堆中往前擠，擡起頭，望向邱柏。
“沒事，”邱柏擺手，“你們現在還不需要明白。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們能直接解決的。敵人增兵，我們不可能不想辦法應對。但是，我們現在很難調人去追蹤那支部隊。”
“那……您的意思是？”藍少將問。
“我們只能先請示餘上將，再請示聯合指揮部，”邱柏說，“聯合指揮部很快也會收到這個情報。在他們批覆之前，我們不能擅自行動，更不能擅自分兵追擊。更何況，那支靈師部隊目前還只是在敵國境內行動。目前，對於我們而言，越境追蹤或追擊那支部隊，是非常不現實，也不合適的。”
“好的，”藍少將點頭，“我同意邱將軍的觀點。這個時候，還是等待總部的命令比較好。”
“總部會在第一時間收到這個情報嗎？”一位上校提出疑問。
“那是當然的，”邱柏擺手，“即使總部來不及調配部隊，西涼行省那邊也足夠應付這個狀況。我可以告訴你們，總部已經派靈將去西涼行省那邊解決問題。”
“那就好！”
藍少將用力點頭，隨即轉過頭，面向傳令兵。
“我們已經知道情況。你先回去吧。通知偵查部隊，讓他們先繼續偵查敵軍的動向，一發現敵軍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立刻彙報。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是！”
傳令兵昂首挺胸，向所有軍官敬禮，隨即快步退出指揮部。
邱柏再次從座位上站起來，順着傳令兵離開的方向向前看。一絲擔心的情緒出現在他的心裏，但馬上又被一種混合着堅定和溫柔的情緒所取代。
小遠……你果然也要來……
雖然，我還不想讓你這麼早就見識真正的戰爭……只可惜，師父有軍務在身，暫時沒法親自保護你……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給我，也給你自己爭光的……我邱柏的徒弟，絕不會比任何人差……
更何況，你身上擁有的，是‘他’的血脈……
上一章鏈接：《蒼靈十二將I》（133）虛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