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突然從出口兩側的石牆後方響起來。這一連串爆炸所產生的衝擊力非常大，大到整面石壁，乃至整個洞窟都開始顫抖起來。
大量碎石先後從四面八方的石牆上震落下來，甚至像山體崩塌一樣滾落下來。整個洞窟裏的所有物件都在爆炸的衝擊之下連續搖晃。
“什麼？怎麼回事？”
尚未收起龍頭法杖的少校當即擡起頭，看向衝擊力傳來的方向。他看到，大片塵土和煙霧瞬間從石牆表面和洞口中湧出來。
“沒事！是我們的人弄的！大家保護好自己就好！”
李文信當即向所有留在洞窟內的戰鬥靈師傳音，示意大家不需要緊張。他已經感受到靈核之間的共鳴感。
“咳，咳，咳……”
葉恆遠連續咳嗽幾聲，隨即擡起雙手，釋放出一道強烈的青色旋風，包裹住自己和李文信的軀體，將湧到他們二人面前的灰褐色煙霧全部吹散。由於地下環境中的風屬性靈力元素較少，他只有更多地發力，才能釋放出在地面上很輕鬆就能釋放出的旋風柱。
第四靈師團第三大隊的戰士們也不得不釋放靈力，奮力驅趕爆炸所產生的塵土和濃烈煙霧，並把幾乎落滿整個洞窟的碎石塊全部攪碎。
“哎呀，真是對不起啊，各位兄弟！”一個大大咧咧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來。
葉恆遠和李文信同時運功，合力將旋風柱擴大，將整個洞窟中的煙霧完全吹散。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正是全副戎裝的邪火靈將唐英傑。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臉無奈的薛夢怡和冷寒，以及熾火部隊的其他幾名指揮官。
隨後，熾火部隊衆將士排成三路縱隊，緩緩地從洞口上方的裂口中降落下來。幾十名戰鬥靈師釋放出一團團火光，把陰暗下來的洞窟重新照亮。裂口所在的那一片石壁往裏凹陷下去一大塊，幾乎整片石壁都變得更加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從裂口往裏看，爆炸所產生的通道一片漆黑，彷彿一張恐怖的大嘴。
原本懸浮在少校身邊的小女孩一看到唐英傑便嚇得渾身打顫，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她急忙躲到葉恆遠身後，把自己的小腦袋遮蓋起來。
“將軍！”
葉恆遠和李文信同時擡起手，向唐英傑行禮。不只是葉恆遠，李文信也見識過唐英傑這個“半吊子將軍”的脾氣秉性。對於這個類似於大哥問候小弟的招呼方式，他們兩個一律表示見怪不怪。
“將軍！”
第四靈師團第三大隊的全體將士也立刻調轉方向，向唐英傑敬禮。他們都能感受到邪火之核釋放出的強橫靈力波動，也都能認出唐英傑肩膀上的少將肩章。沒有一個人露出驚訝或者詫異的表情。
“呵呵，”唐英傑爽朗地笑笑，“小遠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不要總是叫我將軍，叫我大哥就好啦。”
“呃……”葉恆遠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只是尷尬地笑起來。
站在唐英傑身邊的薛夢怡也忍不住露出尷尬的神情。站在另一邊的冷寒反而感到見怪不怪，只是不停地釋放自己體內的冰屬性靈力來抵擋唐英傑體內釋放出來的熱氣。
“兄弟們！”
唐英傑驟然提高音量，轉動自己的腦袋，掃視整個洞窟裏的所有戰鬥靈師。
“我和兩位靈使以及熾火部隊，已經打通中央地宮，並打開五獸幫及其附屬勢力的藏寶庫和牢房……”
“轟！轟！”
爆炸聲同時從洞窟左、右兩側的巖壁後方響起。兩大塊足有一頭巨熊的身體大小的巨石分別從兩側的巖壁上掉落下來，砸到洞窟地面上，發出兩聲巨響。
“報告！”
“報告！”
兩隊戰鬥靈師分別從兩個新缺口進入洞窟內部，在洞窟邊緣列隊。爲首的兩名指揮官分別大喊報告，嗓音如同暴雷一般。他們正是第一中隊和第二中隊的中隊長。
“呃……”這一次，輪到唐英傑感到尷尬。
“左側通道搜索完畢！第一中隊已抓獲全部頑抗之敵！”
“右側通道搜索完畢！第二中隊未發現任何敵人！”
兩名中隊長先後報告己方部隊的戰果，隨即向唐英傑敬禮，再向少校敬禮。少校當即露出滿意的表情，向他們還禮。
“嗯……很好！”
唐英傑連續點頭，隨即再次提高嗓門，向洞窟內的所有戰鬥靈師喊話。
“我們也已經殲滅或者捕獲全部敵人，並解開中部地宮內和南部地宮內部的能量法陣，還成功地救出大部分人質！只不過，我們沒能發現五獸幫及其附屬勢力的那幾個頭頭！不過，我們很快就會抓獲他們的！”
“大部分？”葉恆遠沒反應過來。
“一部分人質死了。他們是被邪術腐蝕或者吸乾的。很多人質都是活體實驗品。”
葉恆遠一愣，用力拍自己的額頭。他聽到的，是薛夢怡用傳音術傳過來的話。他看到，她的眼眶中泛起兩滴晶瑩的淚。他知道，她一定看到不少骯髒而又血腥的畫面。
薛夢怡輕輕地掏出衣袋中的手帕，擦掉眼淚，沒有再說什麼。
“你們幾個，跟我來吧。我們去中央洞窟。”
唐英傑轉過身，舉起雙臂，擺動雙手，隨即縱身向其中一個被轟炸出的洞口。
四名靈使沒有多說什麼，一同跟在唐英傑和熾火部隊之後，離開洞窟，向中央洞窟走去。
走進類似於中央洞窟門戶的一個小洞窟後，四位靈使先後聞到一片強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地面上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邪惡靈師和黑幫成員的屍體，四處都是紫黑色和暗紅色的鮮血，就連通道和小洞窟的頂部都有好幾片飛濺上去的血液。小洞窟的中央位置有一個大塊的、類似於磨盤一樣的石頭基座，已經從正上方被劈開，並往左、右兩邊裂開。一個豎直向下的通道從基座下方露出來。圓形的通道口黑洞洞的，只能容納一個成年人通過。
“中央洞窟只有這一個入口，”唐英傑說，“白將軍他們已經對中央洞窟做過全面檢查，沒發現其他任何出入口。我們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李文信立即上前一步，走到洞口前方。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看樣子，他們的所有財寶、文件、物件，甚至綁架來的人質，都是從這個入口進去的。他們當中，掌握靈力空間壓縮技術的人也有不少。至於那些被用作能量法陣和幻象的祭品的靈獸，應該是被他們用某種特殊的邪術縮小重量和體積，然後再搬進去的。”唐英傑繼續說。
葉恆遠扭過頭，看向李文信。他記得，學院裏的一位教員曾經講過，大部分能暫時性改變某種物體、甚至是生物的外形的招式都與空間力量有關。
李文信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擺動左手，表示自己一時說不清楚。
“進去吧，”唐英傑揮手，“白將軍和安全部的人正在打掃戰場。裏面只有幾個留下來送死的。我們打進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忙着毀滅證據呢。”
“直接用靈力懸浮，再下落，就行。”李文信擡起右手，指向洞口。
很快，四名靈使先後降落到中央洞窟內部。洞窟裏面已經聞不到任何血腥味和邪惡氣息，反而還有一股淡淡的清新氣息。整個中央洞窟的大小和安置北部能量法陣的那個洞窟的大小差不多，裏面擺放着不少石桌、鐵櫃和鐵籠，以及幾個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能量法陣。此時此刻，所有被活捉的邪惡靈師和黑幫嘍囉全都被押到位於洞窟中間的巨大基座周圍，用繩子綁在一起，封住靈脈，一動不動。來自安全部的一支戰鬥靈師小隊正在看守他們。幾名醫療靈師正在給被救出來的人質療傷，並驅除被灌入他們體內的邪惡氣息和毒素。其他戰鬥靈師仍然在搜查整個洞窟，把每一個暗門、地洞裏的東西搬出來，堆放在指定位置。
白素心毫無聲息地從大型基座後面走出來，向幾名靈使招手。
四名靈使立刻快步向前，走到大型基座後方。他們看到，這個大型的石柱基座後面有一扇鐵門。鐵門已經被打開，裏面是一個類似於地窖的大型獸籠。所有被囚禁的靈獸全都被關押在這裏。它們全身都被各種鎖鏈、刺針和撓鉤固定住，渾身上下有很多處傷口，渾身的靈力都被抽乾，奄奄一息。就連被一整套組合鐵鎖牢牢地鎖在獸籠正中央位置的那一隻煉獄血魔也已經奄奄一息，連自己標誌性的毀滅氣息都已經不剩多少。幾名隸屬於安全部的靈師正在觀查並記錄這些靈獸的情況。很明顯，它們全都是五獸幫邪惡靈師施展幻影獸陣的原料。
“什麼？還有一隻煉獄血魔？”
葉恆遠喫驚地把眼睛瞪得如同兩顆龍眼一般。他記得，學院裏的課堂上講過，目前，全大陸上已經只剩下一片煉獄血魔的棲息地。其他所有區域的煉獄血魔都已經被官方宣佈滅絕。
“他們……怎麼會抓到煉獄血魔的？”
“我也不清楚，”白素心說，“沙林山脈距離‘那個地方’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只憑五獸幫和其他附屬勢力的能力，很難完整地活捉到這隻接近四階修爲的煉獄血魔。我們恐怕只能等到審訊完畢之後，才能得到答案。”
冷寒擡起頭，看向煉獄血魔傷痕累累的身軀，嘴角略微向下一撇。
“好殘忍。”
薛夢怡輕輕擡起手，捂住嘴，閉上雙眼。
“他們當然殘忍。”
李文信上前兩步，走到鐵門前方。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淡漠，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對獸殘忍，對人殘忍，甚至對自己都殘忍。”
“是的，”白素心點頭，“邪術會在短時間內帶給他們超過同級別靈師的強大或者詭異力量，但也會腐蝕他們的身體和大腦，並扭曲他們的靈魂。”
冷寒略微低下頭，不讓其他人看到他的臉色。師父的話似乎讓他突然想到什麼。
“白將軍，”葉恆遠問，“所有的犯人都抓到了嗎？”
“不，”白素心搖頭，“逃掉好幾個。而且，逃掉的這幾個人，正是最重要的幾個人。‘五獸幫’的幫主和幾個長老，以及他們的幫兇‘黑風幫’、‘青林會’、‘亂刀會’的幾個頭頭，都沒有被抓到。至少，我們這幾組都沒抓到。常駐軍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
“什麼？”葉恆遠忍不住扭過頭，看向白素心，“不會吧？他們是從哪一邊逃的？還有我們沒探查到、沒封鎖住的暗道嗎？”
“肯定會有的，小遠，”白素心說，“他們對這座山的地形比我們要熟得多，又擁有連我們也不完全瞭解的詭異能力，極有可能找到我們包圍網中某些微小的漏洞，再分散開，從漏洞中逃出去。如果不是有唐將軍和他的熾火部隊，我們未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通整個地宮，並活捉留在地宮裏的大部分匪幫成員。完全封鎖一座山脈，是非常困難的。如果要完全憑藉一個人的力量來封山，恐怕只有主帥才能做到。”
“是的，”李文信上前一步，“師父他老人家的真正實力，確實有可能達到通天徹地的境界。但是，我目前還沒有親眼見識到。”
葉恆遠不再說話。目前的他，仍然很難想象所謂的通天徹地到底是什麼樣的場面。所謂天空撕裂、大地崩塌、海洋咆哮之類的末日類場景，他只在故事書和課本上看到過。
“我們確實都無法預料到，他們能佈下這麼龐大而又強大的幻象法陣。”
白素心長嘆一口氣，看向被擒獲的五獸幫成員。
“即便是我，也完全沒有辦法提前預料到這一切。”
“師父，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麼？”冷寒問。
“需要先去統計，”白素心說，“統計出罪犯的人數、繳獲的財物和晶礦、各種犯罪證據，以及覈實被囚禁的人質的身份。然後，押送罪犯回蒼青城和天水城審訊，並治療被救出來的人質們。”
“那……那些逃走的罪犯呢？”葉恆遠問。
“先查清楚，都有誰。然後，行省政府會在兩個行省範圍之內發通緝令，追捕他們，並將行動上報給中央。具體該怎麼做，我們還需要和兩個行省的安全廳商量，然後，配合他們的工作。”
“那……雷曦姐呢？還有，學員戰隊呢？”
薛夢怡像是突然發覺到什麼不對，忍不住擡起頭，向洞窟頂端看去。她感受到，熟悉的靈核共鳴感和許多股熟悉的氣息位於他們的正上方，但是，相對距離很遠。而且，很多氣息都很微弱。
“學員戰隊負傷大半，”白素心的語調突然變得有些低落，“更有好幾名學員在匪徒操控的幻象的攻擊之下犧牲。桑院長和雷曦正在配合醫療隊，給負傷的學員們療傷。”
“什麼？”
葉恆遠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這一次，他的聲音大得讓唐英傑和周圍的十幾名正在忙忙碌碌的靈師都爲之側目。
薛夢怡不由自主地流下兩滴淚來。她差一點哭出聲音，卻硬是抿着嘴，強行忍住。
“你別那麼激動，小葉，”李文信仍然面無表情，“他們應該是誤闖入幻象結界正中間的那一層，被那些利用被囚禁的靈獸變化出來的靈獸幻象圍攻，才導致傷亡慘重。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狀況。但是，當時的我們都無法立刻去支援他們。而且，我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誤闖入那一層的。我估計，這可能是帶隊教官的判斷有誤。”
“啊？教官判斷有誤？”
葉恆遠看向李文信，露出詫異的表情。
“學員戰隊……不是龐學長帶隊嗎？他應該不會隨便擅自行動啊……”
“我不瞭解你們學院的這位龐教員，”李文信淡淡地說，“我也不清楚，他當時是怎麼想的。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我只能分析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的判斷和指揮有誤。如果某些外界原因或者私人感情影響到他的判斷能力，那就只能說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師父說過，一個合格的指揮官應該像一株生長在石縫中的樹一樣，千錘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真正的指揮官，不應該被任何外界原因或者私人感情影響自己的理智和判斷力。”
葉恆遠、薛夢怡和冷寒同時把目光投向李文信。從感情的角度來看，三個人似乎都難以立即認同他的判斷。
“要不，你們先去看看學員戰隊的情況吧。”
唐英傑快步走到四名靈使中間，看向白素心。他同樣能夠感受到蒼靈學院學員戰隊的氣息。
“剩下的工作，我們都能處理。我們現在也需要儘快和山脈南北兩側的常駐軍聯絡。也許，他們會抓到幾條漏網之魚。”
“您說得很對，將軍，”李文信轉過身，向唐英傑，“既然如此，這裏還需要我們去和常駐軍接頭嗎？”
“不用，”唐英傑擺手，“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兩側的部隊。這次行動，總體上比較順利。我方的傷亡很少。只有學員們的情況不太妙。你們快去吧。我和白將軍負責處理這個老鼠窩裏面的事。”
“是，將軍！”
四名靈使同時向唐英傑敬禮。
白素心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唐英傑。她當即轉回身，向她身後的幾名白衣靈師揮手，示意他們把獸籠裏的靈獸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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