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鞦韆圖



大凡愛好碼字者,大約都少不了有幾位很崇拜大師名家吧。筆者亦然,所膜拜的巨擘裏便有位唐伯虎。唐寅,字伯虎,小字子畏,號六如居士,又桃花庵主,魯國唐生,逃禪仙吏等,南直隸蘇州府吳縣(今江蘇省蘇州市)人。明朝著名畫家、書法家、詩人。

筆者於繪畫,完全一門外漢,不談。於書法呢,連略知皮毛都不敢言,也只是匆匆好過一下一雙凡眼而已,就像年輕時在車水馬龍的街市上擦肩而過一位美麗漂亮的妙齡女子,也就多看幾眼罷了,絕無上去搭訕的膽兒,勾搭交往的能力更是沒有。娶回家做壓寨夫人?那想都不敢想,傻乎乎外加窮光蛋呀,你想怎麼着?

文字裏有點痞氣?有嗎?真有的話,正是跟唐伯虎學的。

打住。以上閒聊是逛遊在網上忽遇唐寅《山坡羊·嫩綠芭蕉庭院》而來的。該曲很多年前讀過的,感覺妙極。此番又遇,再讀,依然心動不止。恍如一小夥戀上個時髦女,在其眼裏對方簡直仙女下凡,興沖沖帶回去見父母,得到的卻是否定票。那此女十有八九是有點問題的。倘然兒子十分中意,父母也滿心喜歡者,一般說來,那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好女孩了。

該首曲子,全文如下:


                                  [中呂]   山坡羊        唐伯虎

嫩綠芭蕉庭院,新繡鴛鴦羅扇。天時乍暖,乍暖渾身倦。整金蓮。鞦韆畫板前。幾回欲上,欲上羞見人間。走入紗廚假欲眠。芳年,芳年正可憐。其間,其間不敢言。


試着譯爲白話:在一座長滿嫩綠芭蕉,盪漾着融融春光的庭院裏,一位少女輕輕地擺弄着手中剛剛繡好的繪有鴛鴦戲水圖案的羅扇。天氣剛剛轉暖,而氣候的變化使她感到渾身疲倦,慵懶無力,這就是莊稼人所謂的懶春吧。她穿好鞋襪,輕移蓮步,輕輕來到園中的鞦韆架下,閒得心事重重。幾次欲上鞦韆,又怕被人看見,幾番躊躇之後,最終還是傷心地回到閨房,躲進紗帳,倚枕獨自傷心。少女正處芳齡,芳心捉摸不定,心中的煩惱和苦悶把她折磨得心神不寧,又不敢向人傾訴。


哈,那把心事說出來聽取父母或閨蜜的建議會如何呢?對不起,這是現在;在五百年前的江南鄉村,可不興這樣。別說幾百年,即便是前些年的山西鄉下也類似唐伯虎筆下的情形:女孩到了談婚論嫁年紀,只能乾等着。等嘛呢,等媒人上門呀。然而,“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只是相貌出衆的好女孩才能夠得到的恩寵;倘然一個春心躍動但貌醜點的女孩呢,那就幾如上述曲作裏所描述的情形了。當然,這不是說曲裏的鞦韆女孩一定是因外貌平平甚至醜而被忽略了,也許是位早慧女子,在同齡男孩子只知拽彈弓打鳥或手持竹竿捅馬蜂窩時,這廂早已眉裏眼裏皆春色了。

全曲清新爽朗,溫馨可人,帶有民歌風味,語言流暢而不平滑,感情真摯而不浮淺,格調委婉而不豔俗,應該是唐伯虎年輕一些時的作品,尚無一絲“痞”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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