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隨筆 客觀存在的先驅者

不論我以怎樣的眼光看待世人,總會發現那些千差萬別的個人都心懷這樣一個使命,即做對人類生存發展有益的事。然而,這種使命感僅僅來自人們身上存在的一種根深蒂固的、冷漠而又不可征服的行爲的本能,而不是出自對人類的博愛。 雖然在日常生活中,人們通常會用一種短淺的目光將周圍的人嚴格地進行區分,考慮他們對自己是有益的,還是有害的;是善的,還是惡的。不過,在對整個羣體進行一個估計和長時間的思考之後,他們便會開始對自己的想法產生懷疑,最終,他們只好放棄了這種想法。並且,從保存本質的角度來看,最有害的人也許往往也是最有益的人,因爲他不僅將自身的本能完好地保存了下來,還用自己的行爲所產生的效應,保存了他人的本能。如果人類失去了本能的慾望,那麼大概早已衰亡和毀滅了。 雖然人們將仇恨、奸邪、掠奪、統治欲等看做惡的東西,但是它們都是體現本質的行爲,當然,這些行爲代價高昂、靡費,甚至還可以說是愚不可及,可在使人類得以保存至今的諸多因素中,它們也是屢試不爽、非常重要的。你是否正處於違背本性的生活當中,我親愛的朋友?這種生活是“非理性的”、“悲慘的”。幾千年來,那些損害人類本性的東西,或許早已消失不見,現在即使上帝恐怕也找不到它們了。請按照你自己的意願行事吧,至善或者至惡的慾望,甚至是自我毀滅!無論哪種情況,你都能夠在人類發展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樣,那些讚美你或者諷刺你的人也會被挽留下來!但是,你或許永遠也找不到一個能夠在你像蒼蠅或者是青蛙一樣可憐時,讓你的心緒變好而在你最得意之際卻能夠嘲笑你的人!就像人們通常會笑真理一樣,我們常常也會嘲笑自己。然而,說到笑,就連那些偉大的人物對真理的認識都尚顯不足;而天資最爲聰穎的人也同樣可能缺乏笑的天賦。難道笑是未來的事情嗎?倘若在人性之中納入了“個人與本性相比不算什麼,後者纔是最重要的”的箴言,人人都能夠做到時刻用歡笑放鬆心情,緩解壓力,那麼,這笑或許可以與智慧聯繫起來了,並且也就有了所謂的“快樂的知識”。 不過,在有些時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在現存的喜劇認識觀念尚未被人們普遍“意識到”之時,悲劇時代、道德時代以及宗教時代就悄然而至了。然而對於一些所謂的道德發明者與宗教創立者以及爲道德評價而鬥爭的人、鼓吹良心譴責、煽動宗教戰爭的導師層出不窮的情況,究竟是意味着什麼呢?而那些活躍在歷史舞臺上的英雄豪傑們所代表的又是什麼呢?事實上,所有的英雄都大同小異,其他偶然性的可見的東西僅僅只是一種爲英雄所做的鋪墊,它們在一場表演中擔任的角色,也許是道具、佈景,也許是一些小角色——英雄的密友、貼身僕役等。(詩人就可以說是某些道德觀念的貼身僕役。)雖然,這些悲劇人物自己認爲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上帝的利益,並將自己當做是上帝的使者,但是,這些行爲的實質還是出自本性利益,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在生活中,他們對人們的生活信念起到了很好的促進作用,同時也促進了羣體的生活。在他們看來,“活着是值得的”,到處都可以聽到他們叫嚷道:“你們一定要重視,許多事物都隱藏在生活本身、生活的背後以及生活下面!”不論是最高貴者,還是最卑賤者,都同樣具有一種會不時地作爲理性和激情爆發出來並且會給人制造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的保存本性的慾望,而非要人們將這種慾望忘卻掉的做法是極其愚蠢和毫無道理的,雖然這往往是出於一種本能和直覺。我們都應該對生活充滿熱愛!不僅現在這樣,將來也應該這樣,因爲只有對生活充滿熱愛,才能促進自我及其鄰人!倫理學導師爲了使這成爲今後人們生活的唯一目的及理性的、最終的信念而勇敢地登上了舞臺。他要論述的就是存在之意義。他在自己的觀點中杜撰出了第二個存在,同時,他還通過新機械從古老的、一般的日耳曼人身上將舊的普遍存在取走。 在他看來,我們對存在和自身的取笑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同時也不允許取笑他;他認爲個人永遠只是以個體的形式存在的,可以做天底下最厲害的大人物,也有可能淪爲一個微不足道、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無論是怎樣的人,都是作惡多端的;他還認爲人不存在本性。他對於自然規律和條件的肆意曲解是多麼愚昧和狂熱啊!如果他們強迫人類就範的話,那麼一切懷有可怕的倫理學的愚蠢與反自然傾向的倫理學家都足以使人類陷入滅亡的境地。 每一個“英雄”登上歷史的舞臺,都必將會帶來一些新鮮的事物和讓人詫異的笑料,同時也會給人們帶來心靈的震撼,他們會這樣想:“我活着是值得的!”於是,無論是生活還是我們每一個人,似乎都突然之間對自身產生了興趣。毋庸置疑的是,在這場戰鬥中,笑、理性和自然已經成爲了勝利者,而那些主張存在意義說的偉大導師只能落得慘淡收場,並且一場存在悲劇最終演變成爲了存在喜劇,借用埃席洛斯的一句話:“無盡的笑之浪潮”——將最終淹沒這些偉大的悲劇角色。人性大體上是在“矯正性”的笑聲裏隨着那些闡釋存在之意義的導師的不斷出現而改變的。現在,人性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增多了一種希望這類導師和存在“意義”的理論出籠的需要。長此以往,人就逐漸變成了一種富於想象的動物,和其他動物比起來,在生存方面還多了一項新的條件,即必須堅信自己能夠知道爲何而存在。人類如果失去了對生活的週期性的信賴及對理性的信仰,那麼就不可能達到像今天這樣繁盛的狀態。人類曾一度宣稱:“那些不可取笑的東西的確是存在的。”博愛主義者再加上一句:“除了笑和歡樂的智慧之外,非理性的悲劇性事物也同樣具有保存本性的作用,它也是一種手段,並且具有必要性!” 因此,我的弟兄,你們是否瞭解我的意思,明白這個盛衰規律嗎?我們也將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時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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