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哲
零下的氣溫，讓追趕而至的季節凝固成冰。一層厚厚的陰霾把太陽擋在眼界外，天空灰濛濛若滿是心事的內心，是樹梢抖落一身落葉的彷徨。
期待一場雪的到來，掩蓋所有的紛紛擾擾，還有那十字路口躑躇徘徊的腳印。讓雪色把身後的紅綠燈一起掩埋，掩埋在曾經顛沛流離的歲月裏。
疫情的漫延，若靈魂裏的飄雪，給原來有條不紊生活帶來了變數，還有太多的前途未知。若雪地裏被深埋的溝壑與崎嶇，看似平坦無奇，滿目素色晶瑩，但美麗外表之下卻張開着吞噬人生的陷阱。
雙肩緊抱，讓內心與季節相互取暖。倏然感到，自己的內心瘦了一圈，承載了數月居家隔離毫無收入的生活，空虛的錢包逐漸變成一把刀，把曾經豐盈的內心一層層的削薄。幾近透明，甚至能觸摸到左右心房在交互話語，急躁而又沉悶。
收回投向空濛天際的目光，那本去年畢業的證書在書櫃一角，依舊鋥亮，鮮豔。幾個燙金大字若莘莘學子夜晚教室的燈光，預示着照亮前程的光明。可多次求職碰壁後的無奈，卻發現靠這張文憑去謀份生存是多麼的傻缺。
跌跌撞撞了大半年，終於把自己的夢想打回到原形。在滿街都是大學畢業的都市裏，高薪、白領也僅是鳳毛麟角人的際遇。名校是師兄的二本畢業藝術生，只能把自己夢想一遍遍地塗抹在心靈畫板上，期待着七彩明天。
奢望總在期望中生長，奢望也在等待中死亡。當把自己精心編印的一大把求職簡歷投出石沉大海後，內心也在焦急等待中冰涼。若這個嚴冬，透骨般得讓人倍感冷漠，寒冷，等待一場雪把內心溫暖。
當夢想從象牙塔跌落下，與塵埃相遇，才發現自己的抱負是那麼渺小，卑微，塵埃的碰撞也會讓自己頭破血流。那張文憑在現實激烈的競爭中，竟然是那樣的蒼白，空洞，無力與適者生存的環境深情表白。
在生存法則下，低下了曾經高傲的頭顱。那堆閃耀着自己所有優秀的求職簡歷也從垃圾箱裏找到歸屬，與殘羹剩飯、果皮紙屑一起，倒向無人所知，甚至被人掩鼻唾棄的角落。
胡適說：“雪色滿空山，擡頭忽見你!”在內心極度嚴寒的季節，甚至環境給你以冰雪，是一份茫然後的清醒，讓你在這份純白中找回曾經於紛雜喧囂塵世中迷失的自己，於雪泥中尋覓屬於自己的那半撇鴻爪。
當夢想與生存較勁時，夢想只屬於美麗曇花，絢麗一現後終歸於日常的黑白。那天，帶着半份憂傷、半份無奈，加入了穿梭於大街小巷的送外賣大軍。從自食其力生活保障的最底起點出發，讓車輪承載起自己的青春，於千家萬戶之間不停地滾動。
其實，當奢望化爲灰燼時，才懂得灰燼還有人間煙火的餘溫，哪怕一絲絲，那曾冰封雪地的內心也會隨之溫暖，燃燒。在強大的里程和時間計算中，奔波過白天黑夜，奔走於雨天睛日。
多少次，因路程跑錯、訂單遺漏，客戶的冷眼與鄙視像刀一樣插入心房，唯有用虔誠的歉意和獨自吞下淚水化解，讓壓低的尊嚴受人輾壓。但也有多少次，面對客戶溫暖和關懷的問候，受尊重的價值更生了自強的不竭動力。
突如其來的疫情，讓繁忙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在近三個多月的無所事事時光中，盤點自己內心的困頓與迷茫，讓晨起暮落的陽光透門楣，照亮自己內心的每個角落，或喜或悲，其實都是生活。
面對喧囂無序、紛擾無盡的內心迷亂時，需要靜靜地等待一場雪，把它掩埋。待到雪後天晴，化雪成水，滌淨內心的塵土，還靈魂一個明媚與清澈的阡陌。
雪後初晴，飄在阡陌深處的那抹梅香，便是你最美靈魂的輕漾。
/悠哲寫於2020.1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