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歲月可回頭 第八十三章 既然那麼委屈,那就分手吧

“再給我來塊兒蛋糕,比這個還要甜,甜得能膩死人的那種!我的日子太苦了,再不喫點兒甜的,我估計得尋短見!”勉強將像頭一樣大的勺子塞嘴裏,我一邊困難地嚼着一邊含糊不清地衝着常樂吼道。嗓子裏甜膩的感覺讓我有一種強烈的想要乾嘔的衝動,但是我用更加強烈的意念給壓了下去。

“行了,別吃了,我看着都覺得膩!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大老遠的把我們招過來,就是讓我們看你喫東西的?”葉大秋盯了我半天終於忍無可忍地說。

“別催我,正醞釀情緒呢!”

“呦,聽你這話茬是要表白咋的?我告訴你,千萬別,我可是一直溜溜的女人,我雖然很愛你,但是我眼裏只有漢子,來,暮二,跟着我拼讀一遍,h-an-han,漢紙!”

“得了吧,我也是一溜直,別在那兒自作多情。”

“那到底是幹嘛?還有你這臉色是怎麼回事兒?不會是偷偷得了一場大病,然後大病初癒之後,叫我們過來感嘆人生吧!”

“大病初癒不準確,應該是劫後餘生!”我好心地糾正。

“來,開始你的表演!”葉大秋給了我一個“請”的手勢 。這時候,常樂也正好忙完過來了,將一小塊提拉米蘇放在我眼前,“悠着點兒喫,人體器官惹不起!什麼劫後餘生,你們聊什麼呢?”

好想用“long long time ago”來開啓我那苦逼的遭遇,然後再挑幾個合適的看起來又能渲染氣氛又洋氣很顯文化的詞兒潤潤色,可是,當我腦子裏閃出那天的第一個畫面“燈滅”的時候我的火氣就上來了,中華上下五千年積澱的所有文化到我這裏就只剩下,“他 mother ,他 father ,他big grandpa……”

對面的兩個女人聽得目瞪口呆,表情一致的像複製粘貼。我太鬱悶了,太憋屈了,我要是再沉默,我就變態了。

十分鐘之後,我衝着她們發出靈魂一問,“你們說,這孫子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應該被天打雷劈?你們是不知道,當時給我嚇成什麼樣,我幾乎以爲自己要昇天了。可是這王八蛋非但不知悔改,還TM 罵我腦癱。他家腦癱能長得我這麼好看麼?”

“不能!”

“沒有!”

葉大秋跟常樂同步搖頭,表情堅定。

“是,我承認,我的神經有時候的確粗得跟電纜有一拼,但是我又不傻。那客戶住的那個巷子沒有那麼深,出來拐兩個彎兒就能到大路。我哪兒知道走得好好的燈就滅了呢。那燈一滅,伸指不見五手,不對,伸手不見五指的,誰還能知道方向啊,對不對!尤其是我款打小就又沒方向又沒譜的!”

葉大秋憋着笑朝我伸了個大拇指。我以拱手回她。

“是有點兒過分了,不過於子墨看起來不像那麼不靠譜的人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他……尾隨你?”常樂說。

“他說不是!說正好碰上,說的確看見有人在我身後鬼鬼祟祟的跟着我,被他見義勇爲了。你們信麼?反正我是不信。除非我真是腦癱!你們也最好想好了再回答,不然容易友盡!”

我看見正準備發言的葉大秋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林染打來電話的時候,我祥林嫂的屬性還沒有完全褪盡,低頭看見手機屏幕上林三十幾個字時有點兒懵,直到鈴聲停了又重新響起。我心裏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有。沒想什麼,也沒想接。我餘光瞟見對面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又你推我搡,表情複雜,應該是在進行什麼對話,翻譯出來大約是“你問問”“不,你問!”

問什麼?問爲什麼不接電話?問你們倆怎麼了?或者是你怎麼了?林染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鈴聲第三遍響起來時,我才接了起來,“哪位?”

“忙着呢麼?不接電話!”

“你誰呀?電話是我的,我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別人管得着麼?你不也是說消失就消失。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讓百姓點燈啊!哪個單位的這麼霸道啊?”

“呵呵……那你現在在哪兒?”

“問那麼多幹嘛?乾脆點兒,有本啓奏,無本退朝,套磁不接待!”

“餓了,一起喫個飯吧!你要是跟葉大秋她們在一起,就一起過來。過了年之後大家還沒一起喫過飯呢,一起喫個飯吧!地址發你手機上,你要是找不見,讓她們找找!”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覺得這狗有點兒虛弱。有可能是心虛。不,絕對是心虛。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習慣了大概。小時候我倆談崩了,只要林染給臺階,我不管是誰的錯,都會立刻下來。老毛病跟頑疾差不多,條件反射。掛了電話有點兒後悔,“暮雲歌啊暮雲歌,沒出息啊你!”

地點約在了大五街,烤肉自助。我們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一堆人,常樂的現任,葉大秋的前夫,錢二小跟張衝,角落裏,低頭玩手機的龍哥,以及龍哥旁邊的於子墨。林染不在,李易安說出去接電話了。他話音剛落,我們身後的門就開了,我回頭,對上了林染的眼睛,他說過來了,他說愣着幹嘛,快去坐,我去給你拿喫的。

我沒動,常樂和葉大秋識相的先挪了窩。

“臉色這麼差,得病了麼?”我的目的是擠兌,解氣用的。反正我嘴毒也不是一天兩天。

“嗯,喝酒來着,胃出血,剛出院!”說完,給了我一個特平靜的微笑,好像他剛說的是個什麼“天氣挺好”之類的屁話。而我幾乎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你……”

“彆着急,沒事兒了現在!”他安撫性地拍拍我的手。我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原來他沒來找我是因爲住院了。他住院了,沒告訴我。小的時候每次他生病我都比他父母知道的早,指使我就跟指使一頭驢一樣。哪怕前一秒還在冷戰,後一秒就能把我弄出去做牛做馬。也是小時候,如果發生矛盾,他超過了預定期限沒來找我,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不會想別的。會破天荒的先退。可是現在,他沒來找我,我沒去找他。我們都沒有退。

“林染,我現在連你生病也不用知道了麼?”

“怕你擔心!”

“我要謝謝你麼?”

“哎,你們……”聽聲音好像是李易安,他的話估計被常樂截走了。

“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先喫飯,行麼?大家都等着呢!而且咱倆戳門口,別人都沒辦法拿菜!”林染擡手拉我,我避開了,然後回頭抱歉地跟大家說對不起,“你們喫吧,我沒什麼胃口!”說完就要走,林染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暮雲歌,別鬧了!好好一起喫個飯,我是真餓了!”他語氣裏透着疲憊。

暮雲歌,別鬧了!別鬧了吧!我扭頭看他,我想忍着來着,可是滿心的委屈像突然倒了的山。是攢夠了麼?一天一天的,攢夠了。小病攢得多了,爆發就是大病。小委屈,攢得多了,爆發出來是什麼東西?眼睛裏倒出來的……水麼?好好的發小不做,談個毛線戀愛。發小一刻都不忍,戀愛就TM剩下忍了。最後忍變成了別人眼裏的鬧。三十太明智了,我太嫩了。

我突然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了,是林染麼?是個陌生人吧!他套着林染的套子。

“是我鬧了麼?也是,我就應該什麼都不說,什麼都聽你的。你指東我就向東,你指西我就向西。你指着一條狗跟我說,暮雲歌,你罵,我就得罵,是麼?我是個什麼東西?你手裏的一提線木偶麼?”

“呵,你終於說出來了。我還說呢,委屈了這麼久,什麼時候爆發。暮雲歌,跟着我,你一定覺得特委屈吧!”林染抓着我的手鬆開了,擡眼定定地看着我,整個人往身後的牆上一靠,甚至從兜裏摸出一根菸來點上,叼在了嘴裏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低頭吐了出去,頓了頓,再擡頭的時候臉上掛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笑,“既然那麼委屈,那就分手吧!”

“林染,你說什麼?”

“林染……”

“我去,林染你瘋了麼?”

好大的動靜。除了我,所有人都動了。我聽見有個椅子倒了,我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葉大秋。閨蜜嘛,就該這動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大家的動靜太大的原因,我竟然一下子就放鬆了。放鬆瞭然後就是累。沒來這兒之前沒體會過這種累,考試呀睡不醒呀學習呀那種累是皮肉的累,睡一覺就能滿血復活,但是眼下這種累,是從心裏面延伸出來的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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