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歲月可回頭 第八十五章 分手大戲

“好!”

好吧,分就分,反正這鳥氣老子已經受夠了,分了乾淨!

“好!”

林染也說了一個好!說完又低頭猛吸了一口煙,結果勁兒使大發了,嗆到了,咳嗽了起來,到最後雙手託着膝蓋咳得停不下來。手抓得太用力了,指關節都泛着白。夾在中間的煙撐不住歪過了頭,一截燃燼的菸灰向着地板飛下去。

他咳嗽得太厲害了,臉紅脖子粗的,身體隨着咳嗽聲一起一伏,十起十伏,急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掛掉。我耳朵裏嗡嗡地全是他的咳嗽聲,投影到腦子裏就是他因爲咳嗽太猛“嘎嘣兒”倒地嚥氣的畫面。

我一邊說服自己失戀事小救人事大,一邊沒好氣地過去幫他順氣,一開始還像模像樣地拍,到最後變成了用拳頭砸,一下比一下重。王八蛋好像又瘦了,一拳下去感覺直接砸到了骨頭上,不敢動了,怕再給敲出個好歹來。

我有點兒不明白,所有人都急匆匆地想長大,難道就是爲了過這種破日子?

突然覺得很沒勁,眼前的這個咳嗽的滿眼淚花的人是林染啊,他夾着煙,弓着腰,他三十歲,他瘦的像個鬼!他滿腹心事,多到要溢出來,然而我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心裏嘆氣,房子都快嘆塌了。我蹲下來,輕輕攬過他的脖子,婆娑他的後背,我問他,我說,“林染,你爲什麼……變成了這樣?你這裏……”我擡手戳戳他的胸口,“爲什麼有那麼多 心事!你以前明明……爲什麼啊……”

我感覺到被我摟着的人聽到我的話後身體很明顯地僵了一僵,然後咳嗽聲就漸漸地平息了。他依然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只是就勢將頭一偏埋在了我的肩窩裏,緊接着我就聽到了他有點兒壓抑的哭聲。

像個小孩兒一樣,特別委屈地悶悶地哭。包廂裏安靜極了,除了哭聲什麼都沒有。大家都不敢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我是被從腳心傳過來的麻意折騰地直起雞皮疙瘩,終於忍不住沒好氣地打斷他,“差不多得了啊,背心兒都給你弄溼了!”

林染不動。我知道他爲什麼不動,大庭廣衆之下哭成這個狗樣,擱我,我也不動。

“別裝死,觀衆可是你叫來的!作死作到自己身上,現眼了吧!趕緊起來,老子腿麻了!”

“還TM不是你招我!我在你這兒就別想要臉!”林染動得有點兒磨磨蹭蹭。

“我眼睛紅麼?”

“紅!跟個爛桃似的。真應該給你錄下來,髮網上去!”

……

“你們這是……”一個弱弱的聲音弱弱的響起。我倆一個揉腰扭脖子一個扶着牆抖腿。劇情跳得太厲害,觀衆喫不消,應該的。膽大的那個是李易安,我瞥了他一眼,他縮了一下脖子,“我就是問問,你們繼續。”

十分鐘之後,場面恢復正常。折騰了一場,胃裏空,我感覺能不顧形象地吞下一頭牛。林染也好不到哪兒去。我們倆在衆人的欲言又止中埋頭喫飯。

林染想喫肉,被我攔下了很多次,“一個胃出血剛出院的人還有臉喫肉?真想成鬼呀!”他不服氣,在一邊兒扁嘴。一三十多歲的貨在那兒撒嬌扁嘴真是沒眼看,長得好看也不行。我實在是看不過去,只好用生菜包了有約等於沒有的肉遞給他。

“什麼情況?”

“不知道,有點兒嚇人!”

“我們要不偷偷走吧,我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滾,走什麼走。老子也餓了。來了空坐了半天又空腹走了,有病啊!不走,我也要喫肉!”

“這麼詭異的場面,你能喫得下麼?”

“他們是分手了麼?”

“看着不像,鬧着玩兒的吧!”

“是吧!我看也不像真的!如果真的分手,以暮雲歌的尿性,至少也得是一套全武行。”

“但是也不像假的!”

“你問問?”

“我不敢!你問。”

“你們是真分手了麼?”於子墨問。

“壯士,膝蓋給你!”李易安接茬來了一句,常樂以“嘖”聲警告。

“嗯!”我嚼着肉。

林染氣狠狠地嚼着菜沒有迴應。

“我賭他們明天和好!一百!”

“我賭今天晚上……兩百!因爲沒有什麼是一場運動解決不了的!一場解決不了就兩場!”

“收斂點兒,這兒還有個祖國的花朵呢!別那麼不着調!”

“沒事兒,遲早得長成男人。龍哥啊,叔叔告訴你,運動使人健康,無論是什麼運動!”

“你有病吧!龍哥,別聽他的,來,喫塊兒蛋糕!”

“我不喫,甜食會壞牙!”

“哈哈哈哈哈哈……”

“我賭他們不會和好,一千!”大款於子墨接受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禮。

“就衝你這句話我們也得和好!”林染說。

“對,一千塊呢!怎麼分?”我接。

“一九!”

“我九你一啊!”

“醒醒,天亮了!”

說完,我倆繼續埋頭喫飯。

“真想把他們倆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面一定有蟲,還不止一條。”葉大秋靠在椅背上一臉凝重。前夫哥將烤得焦黃的五花用剪刀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到她盤子裏,她順手夾起來塞嘴裏,繼續凝重。

一頓飯喫得奇奇怪怪的,不過僅限於觀衆。作爲當事人的我跟林染,倒是喫得很好。喫得差不多之後,我想起一事兒來,甩臉看向因爲沒怎麼喫到肉又變得不怎麼痛快的林染,“對了,照片是你拍的麼?”

“什麼照片?這又開拍哪場戲呢?”觀衆懵逼。

“不是!別人寄給我的!”

“誰?有地址麼?”

“沒有!”

“不會是白雪吧。除了她我實在是想不起來其他人。”

“大概吧!別人應該也沒這麼無聊!”

“當時什麼想法啊?我來採訪一下。”

“想法啊!想法就是這拍照技術也太爛了吧!這照片要是讓你看見,一準得花式罵一百遍!”

“我當時看到也是這想法。就這破技術還TM 偷拍,要臉麼!不過……你就……真沒……”

“得了吧,你沒那腦子!”

“滾吧你!爸爸那是浩然正氣,跟腦子有什麼關係!對了,你胃出血誰送你去的醫院?”

“一……同事!應酬的時候。我在醫院天天在那兒想,會不會你先給我打電話,然後我就順嘴告訴你。可是直到我出院都沒等來。”

“我……在街上看到一個騎電動車的人被汽車撞飛了,他在空中像個塑料袋兒一樣翻了好幾圈,又摔了下來,血流得到處都是。第二天我就開始發燒。沒吃藥,吃了很多垃圾食品。剛好。”

“對不起!”

“得了吧!反正你也沒過得有多痛快!再說了你不是一直覺得三十欠你麼?我就當替她還了。以後兩清了,再惹我,我就要砍你狗頭了!”

沉默。觀衆和演員都沉默。好朋友其實有時候也不知道對方在經歷什麼,無時無刻過着的只有我們自己。錯過了傷痛,也就錯過了安慰的機會。

“哎,雖然……但是,你還是免不了被爸媽公開處刑一次。到時候,我能一邊嗑瓜子,一邊給他們加油麼?”

“你好意思啊!”

“當然!必須的!我可是受害者,被甩的那個。要不是你歲數大,我本着尊老愛幼讓着你,我現在就是動手抽你,也算正當防衛。想起來就覺得憋屈。在一起是你提的,訂婚是你提的,現在分手也是你提的,我TM 就是一門房,專門收通知的是不是。你還記得麼?初二那年,咱們班轉過來一帥哥,叫什麼飛來着。”

“喬飛!”

“對,喬飛。我壓根兒沒看出來他哪兒好看!”

“這不廢話麼?有我在那兒打樣,你能看見誰好看!”

“還真是。那哥們一來,就跟咱們班花菜早戀了。每天躲躲藏藏的就跟在逃犯似的。結果,還沒等老師發現,就分手了,拋棄了花菜,跟隔壁班二胖好了。花菜哭得就跟得了絕症一樣。當時,你跟我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是什麼麼?”

“我說如果有一天有個男人這麼對你,我就撲過去跟他玩命兒!”

“對啊!沒想到吧,我有生之年第一大虧是在你這裏。來,玩兒個命看看。對着鏡子自己捅自己麼?”

“好,晚上回去給你表演。”

“不用了!反正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等我哪天回去,說不定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還能回去麼?”

“不然呢!沒準兒就是明天,說不定我都等不到他們公開處刑你!”

“到時候把我也帶上吧!”

“不帶,美得你!”

“不帶也行!那你回去以後能不能……先抓住我。趁我們周圍沒有人,什麼都沒發生,抓住我。”林染目光炯炯的。

我看了看他,繼續搖頭,“不要,我會勸你考到北京去,或者任何一個大城市。反正你是全村兒的希望。然後我上藍翔,在挖掘機跟美容美髮專業稱王稱霸。最後我們像所有發小那樣,漸行漸遠,點頭問好,擺手再見,十年見不了一面。”

林染沉默幾秒,“那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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