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與手》:北京地鐵奇遇記

這是發生在火車上的一段故事,警察與嫌犯被一隻手銬連接這,警察看到了昔日的朋友,好久久別重逢,親切握手,礙於手銬的牽絆,警察只能用左手握住朋友的右手,看到警察我們總會想到英雄。乘客發現了蹊蹺,警察怎麼會拷住自己的右手呢?

是的,警察將嫌犯和自己的身份進行了互換,只爲保全嫌犯在朋友面前的尊嚴。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故事。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故事,人越多,故事越多。

現在,由我來分享一個在下班地鐵上目睹的小故事。

和平時一樣,下午六七點的地鐵屬於晚高峯,北京的地鐵不求有位可坐,但求有地可站。最近一直在降溫,地鐵上的男男女女穿的像豆包一樣,每個人都是“土肥圓”,在那本來就不寬闊的座位上就像坐在夾縫中,如果運氣不好,遇上兩邊是身材健壯的哼哈二將,可能會成爲一張人肉薄餅。如果要坐着,座椅的兩側就是一等VIP坐席,如果要站着,車廂的四個角落裏就是一等VIP站位。

隧道里傳來了一束光,地鐵來了,門緩緩打開,我隨着隊伍進門,第二站,人並不算多,運氣不錯,我搶到一個VIP站位。車門緩緩關閉,幾個字出現在車門上,很有新意的標語:“不要在夾縫中做人!”

地鐵啓動,我右手邊,口罩上方露出明顯的魚尾紋,肉眼可見的白髮摻雜着黑髮一起隨意的束在腦後,身穿藍色馬甲,腳上是一雙老年運動鞋。她應該是一位大姐姐。她雙臂下垂,沒有戴耳機,更沒有看手機,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在發呆。

又到一站,總會有人下車,有人上車,無需關注。

一對青年男女來到了我的左手邊。地鐵重新啓動,由於啓動慣性,車廂晃動了一下。男人右手抓住了扶手,女人沒有伸手去抓那個男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待女子站穩,男子伸就左手去攙扶女子手臂。我看到,女子的鏡片後面露出一大片眼白,眉毛被修的就像兩條黑色的毛毛蟲。女子用力甩開手臂,掙脫了男人的左手。“對不起”,男子把無處安放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低聲的說。看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等待老師批評的孩子。

他們的故事馬上就要開始了。

上個星期,你從我這裏拿走了多少錢?女子面朝男人,質問着,然後自問自答:3000,你做什麼需要花那麼多?你一個男人居然伸手向一個女人要錢,你沒有尊嚴嗎?你不知羞恥嗎?

男子轉臉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一言不發,只有地鐵的轟鳴聲。

女子調高了音量,她似乎想要告知全世界,她有一個沒出息,沒追求,沒理想,喫軟飯的男人。

家裏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都是我買的,再看看你,手機,手錶,電腦,以及所有那些喫的,穿的,用的,有哪一個不是我買的?

男子繼續看着黑漆漆窗外,窗上映着他那張欲哭無淚的臉。

女子又一次加大音量。

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包養了你哩!

此話一出,整個車廂安靜了,地鐵的轟鳴聲聽不到了。我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過來。

男子整理了一下臉前的口罩,確保那能遮住自己大部分的臉。他一定想扒開地鐵門,鑽進夾縫裏。

我暗暗的想,好幸福的小男人,就算天天被罵也是值得的。

車廂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男子摘下口罩,掃視一眼車廂內衆人,就像一個即將登臺炫技的演員。

我留意到我右手邊的大姐姐蠢蠢欲動,準備出手協調矛盾,這位大姐姐一定是一個金牌調解員,專門管閒事,打不平。

男子似乎沒有給大姐姐機會,他挺起胸膛,大聲的說,“我下個月的工資可以不上交嗎?”

女子又露出大片眼白,不吐一言。

“我留下10%,可以嗎?”

“全部上交,一毛都不準留!”

男子又一次轉身面向漆黑的窗外,胸膛依然挺起。

大姐姐看不下去,終於準備出手了。

“你!把口罩戴上。否則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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