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灑向大地,將花兒照得分外鮮明,將溪水映得清澈無比。彩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錦鯉在溪流中肆意暢遊。半山腰的八角涼亭內,一個身穿白衣,齊腰長髮如瀑布般的女子背對着我,正低頭盯着溪水中的魚兒出神。
我手拿紙扇,漫步於百花叢中,對眼前寧靜的景色詩興大發,忍不住脫口而出:彩蝶花中舞翩翩,錦鯉溪流欲攀天。誰家女子憶往日,忘卻今夕是何年。
也許是我的腳步聲打擾了她的思緒,也許是我所吟的詩喚醒了她的意識。當我話音一落時,她竟扭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如同秋水般含情脈脈,叫我心頭一顫,忍不住心生感嘆:誰家女子,竟如此超凡脫俗,當真是此女只應天上有,流落人間爲哪般。
我對她一見鍾情,滿山春色都比不過她那柔柔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怎會錯過如此良緣?
我快步來到涼亭之中,拱手施禮道:“小生沈平凡,見此美景佳人,忍不住詩興大發,攪了姑娘雅興,還望莫要見怪。”
“公子不必多禮。”她還了禮,聲音如同天籟,楚楚道:“我只是見那花中彩蝶和溪中魚兒如此自由,兀自羨慕罷了。”
“哦?難道姑娘不自由嗎?”我聽她如此說,下意識問道。
她幽幽嘆息道:“籠中之雀,如何比得上這花中彩蝶和水中魚兒?”
我聽得出她話中有話,卻又不敢妄加揣測,也不好多問,只得陪着她賞花觀魚,感受着寧靜中的一絲哀怨。
“公子可曾記得何故來此?”沉默半晌,她再次開口。
被她這麼一問,我竟不知如何作答。因爲我根本不清楚,爲何我會出現在此處,我更不知自己將要去往何方?
“還是不記得嗎?”
在我不知所措時,她幽幽的說了一句。我正想問她此話何意時,她竟轉身從另一側的小路走出涼亭。
我追了上去,急道:“姑娘如此說話,可是有難言之隱?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訴小生?”
她並未回答。她甚至沒有停下腳步,就那麼輕飄飄的下山而去,好似天上仙女,不染塵世。
“姑娘……”
就在這時,我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看了看時間,此時才五點。我翻了個身,打算睡個回籠覺。但不知爲什麼,我就是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那個夢。
那個夢中的女子,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就這樣翻來覆去,直到七點十分,我纔沒精打採的起牀洗漱,準備上班。
今天是週一,按照公司規定,各部門要組織召開周例會。我因爲精神狀態不好,就想着取消例會,結果經理派人通知說要召開全員會議,我只能強打精神拿着紙筆走進會議室。
會議內容很無聊,無非是經理強調一下業績,說一下公司的獎勵政策,然後給大家打打雞血,便志得意滿的宣佈散會。
回到辦公室,我將白清叫了進來:“今天不去見客戶了,我睡一會,有什麼情況及時通知我。”
白清和我同一時間進入公司,在同一個銷售組,銷售能力比我還強。她沒什麼野心,也不想當部門領導,於是極力推我做了部門主管。
我從沒有當她是自己的下屬,她也從沒當我是部門主管。我們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儘管她是個女人,但我們之間從不見外。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她盯着我,語調異常:“喝花酒去了?”
“搬家收拾到半夜,醒得又太早……”我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解釋了一句,然後就趴在辦公桌上,不再理她。
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睡覺。當白清午休時叫我出去喫飯,我還是沒有睡夠。
“你昨晚真的只是沒睡好?”她狐疑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她一眼,然後打開手機,上面顯示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我看到有重要客戶來電,於是一邊向外走,一邊回撥對方電話。
“您好,請問是藍虹製造嗎?我是飛揚科技的……對對對,實在很抱歉,上午一直在開會……好的,好的,我現在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我來不及向白清解釋,就告訴她:“肥肉來了,趕緊帶好資料,現在就走。”
白清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她將辦公桌上的檔案袋拿在手裏,得意的說:“早就準備好了,只等你一句話。”
我衝她豎起了大拇指,調戲說:“我們還真有默契,要是你是個女人,我還真想把你娶到手。”
“滾!”她笑罵了一句,“老孃怎麼不是女人了?前凸後翹,貌美如花,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都說女人如水,你看你,空有女人的外表,卻像一隻老虎,誰要是娶了你,嘖嘖嘖……”
“沈平凡,我扒了你的皮……”
白清口齒伶俐,思維敏捷,有幾次談客戶,眼見着就要泡湯了,結果她一開口,立刻扭轉乾坤,實在叫我佩服。
公司裏許多同事都說,我們就像是一對金童玉女,但我們都清楚,做哥們不錯,做戀人我們還真不合適。
我不知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對於我來說,心中那舊日的痛,着實無法抹去。
當我們從藍虹製造出來時,不由自主的放聲大笑。因爲我們成功了。對方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大企業,每年納稅至少八位數。這樣的大企業與我們簽訂合同,着實讓我們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悅。
爲了拿下這個客戶,我和白清沒少下功夫。雖然過程艱辛,但最終的結果是好的。
“去哪裏慶祝?”我看着白清。
“當然是空中樓閣了。”她晃了晃檔案袋,那裏面有藍虹製造剛剛簽訂的合同,“這次的提成,可以讓老孃好好的歇息一陣子了,必須喫到吐!”
“那還等什麼?走起!”
當我們喫過飯,打車回家時,已是晚上十點半。我因爲喝得有點多,就讓白清保管着合同。
回到明水家園,我正準備開門時,身後傳來女房東的聲音:
“你經常晚歸嗎?”
我嚇了一跳!這女人怎麼毫無聲息的出現?我連她開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我回過頭,笑着說:“今天簽了個大單,高興。”
她沒說什麼,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回到自己的房子裏。
我不理解她那個眼神的意思。我的腦子裏完全被興奮填滿,加之酒精的作用,讓我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
我打開門,沒脫衣服就趴在牀上呼呼大睡。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驚醒!
昨夜的夢中人,不正是女房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