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山,兩重山,都是天遠山高

開頭先講個故事。

釋迦牟尼佛在舍衛城弘法時,有一個老太太與他同一個城市呆了十幾年,她不信佛,也不敬佛。佛陀爲了啓發大衆佛法寬難度無緣之人便去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見佛陀過來了便轉過身,佛陀又神通在她身後顯身,她又轉到前面來,佛陀四周都顯身,她還是四面隨意來轉去,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就把眼睛閉起來,眼不見爲淨。

後來佛陀回去了,跟阿難交代讓他去教化那個老太太,阿難不肯,這麼厲害的佛祖都做不到的事他怎麼能做到呢?但佛旨已下,百般無奈之下還是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看到阿難這個佛子過來異常的客氣,最後接受了佛陀的教化。

弟子們不明白,佛陀只是說他與這個老太太沒有緣分。

原來,無量劫以前,佛陀和阿難一同在路上行走看見了一隻死老鼠,佛陀的前生看了一眼雖覺可憐但也還是轉身走了,而阿難在路邊挖了一個坑,將老鼠的屍體賣了起來。

那個老鼠便是老太太的前世。佛祖與她只有“看一眼”的緣分,無緣教化,而阿難和她卻有“埋葬”的緣分,所以容易接受教化。

衆弟子恍然大悟。

前些日子朋友問我,大家所講的佛法無邊還有教化衆生之類的難道不屬於心理學範疇的自戀問題嗎?就像一個心理諮詢師覺得自己很厲害可以幫助一切受到心理困擾的人一樣。我想了一下,回答他:也可以這麼說,也可以不這麼說。朋友發了一串省略號表示疑問,我接着說。

佛有萬相,就像心理諮詢師也各有特色一樣,佛祖也有專門擅長的領域,這個管財,那個管智慧,這個專管女人,那個專管下地獄受苦的人。心理諮詢師也一樣,有擅長治療抑鬱症的,就有擅長雙相人格障礙的,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待著。遇到合適的來訪者了,治療就產生了,就像佛祖遇到有緣的信衆了,也就教化了。

朋友說,這樣不是對來訪者不負責任嗎?

我問他,什麼才叫負責任呢?

他說,一個好的心理諮詢師難道不應該是五花八門樣樣精通的嗎?這樣遇到來訪者才能更好的工作。

我說,我剛纔講的故事裏是佛陀沒有做好還是老太太本身慧根不夠呢?如果佛陀做好了,爲什麼教化不了老太太?如果老太太沒有慧根,爲什麼阿難去就行了?一個“緣”字可以包羅萬象,涵蓋這些的,佛說難度無緣之人,不是說這個人度不了,而是他度不了,也或許不是他度不了,而是現在的機緣還不夠,如果強行去度,被佛產生了背離之心,阻了成佛的路,那就開始造業了。就像一個諮詢師面對自己不能治療的問題還要強行去治療,本質上也是爲了滿足自己的自戀,而無視來訪者的利益,最後讓來訪對心理學產生了痛恨之心。佛祖一切以信衆爲先,他度不了的,讓別人去度,時間沒到的,就再等等。諮詢師也一樣,我做不了的,可以轉介給擅長處理這個問題的同行,當前機緣不到解決不了的,那就再等等,也或許來訪的機緣在下一秒的出門右拐處呢?一切還是以來訪者爲先。

朋友說,聽起來心理學好像很偉大的樣子。

我笑了笑說那就看如何看待了,佛家講一切皆爲法,心理諮詢師們也不是法力無邊的。是不是法,是不是偉大,追根究底還是在自己的柴米油鹽生活裏的,學習什麼也好,擅長什麼也好,最後還是爲了在生活裏,而不是爲了在學問裏。

話至此處,我想起和另外一個朋友吵架的情形,對方因爲我曾經寫過的一些紀實文字跟我吵架,覺得我在文章裏面揭露了她的隱私,看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言語我突然很難過,一個人還在爲十幾年前的事痛苦,完全沒有放下該是多麼痛苦啊。我說如果我的文字讓她實在難受我可以刪了,但是這不是因爲我做錯了,她的情緒我不買單,我只是用文字記錄了一件事,裏面並沒有任何的個人信息,並且一再強調,看我文字的人幾乎沒有熟人,更加沒有共同認識的人。她似乎並沒有聽進去,開始發朋友圈指責,並配了很多解讀我那篇文字的評判語言,我那篇文字的瀏覽量迅速上升了。

我哭笑不得。而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四個字:常啼菩薩。

終究還是苦啊,終究還是不明白,我一段平鋪直敘的語言,你怎麼評判還是評判的自己啊。口業是刀,刀刀迴向的是自己啊。用沈騰在一個小品的一句臺詞說:臺詞這東西,誰說了就算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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