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寒流延绵生机


寒流袭来,气温骤降,霏霏细雨如万针扎入肌肤。南方的寒冷是种深入骨髓的湿冷。孩子一边写作业,我一旁看书。沙沙作响的写字声,一分一秒地流过时空,感觉如一道道往前绵延的城垣,肃穆地拒绝着已经涌向岸边的冰冷波涛。

虽然如此宁静,但我还是感觉到隐隐约约的苍茫孤单的窒息感。也许生命就是个矛盾体,一边如此地希望自由晒脱、纵横功业的人生快意,一边却如此地汲汲于规范传统、道德责任的日常存在感。肆虐的寒流,一边驱赶着温暖,一边用软湿的空气传播着生命的气息。在南方,遇见最寒冷的天气,意味着春暖花开已触手可及,如看见巨浪从远处推涌过来,如你的思想正要开枝散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放下柏格森的《创造进化论》,细细品味其中一段话:在我们看来,整体的生命呈现为一个巨浪,它始自一个中心,向外扩散……在一个点上,这个障碍被突破,而推动力则自由地通过了这个障碍,人类的形式所标志的,正是这种自由。在寒流如此冻僵的黑夜里,却让人依然感觉着内心无法抑制的生命冲动,这就是柏格森生命哲学中创造万事万物的自由意志吗?

生命冲动是柏格森生命哲学的基础,它不同于叔本华被动、悲观的生存意志。柏格森的生命冲动,是宇宙生成以及生命进化的内在动力,它自由地向外扩散,为宇宙的创造进化提供不竭的动力。阅读柏格森的书,总让我热血沸腾,特别是他为说明生命本质是时间而创造出来的延绵概念,让我一遍又一遍地体味、思考、构想,为自己寻找浴火重生的生命体的精神与物理空间。

柏格森认为生命的本质是时间,但他的本质时间不是通常意义上可以度量和抽象的物理时间,而是一种纯粹的时间。他用一个词延绵来形容纯粹时间的特征:延绵是一个过去消融在未来之中,随着前进不断膨胀的连续过程,过去包含于现在并向未来持续地涌进,它没有开端、没有终点,始终处于连绵不断的流动变化中,生生不息,生命永恒!

我们无法阻隔寒流来袭,但寒流也无力排斥时间延绵中的冲动。寒流一边冻结着万物,一边却化解着生命,死亡与新生、成长与衰退、分离与聚合在纯粹的时间里延绵着,给我们对生命永恒渴望及存在着价值的感动,就如伯格森所说的:生存就意味着去改变,改变就意味着成熟,而成熟就意味着孜孜不倦地创造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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