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談之迷霧(第二節)

第二天,我下班的時間依舊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五。當經過白樺林時,我想起了昨夜的怪事,心中忍不住期盼還能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也許是爲了迴應我,白樺林中果然又是白霧密佈。

我有些興奮。昨夜沒有完成的挑戰,今夜終於可以繼續了。

我想都沒想,就一頭鑽進了林子裏。

和昨夜一樣,我使出渾身解數,依舊不能走出去。和昨夜不同的是,當我轉悠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我居然看到前方有個湖。

那湖面平得像一面鏡子,將滿天繁星和潔白的月亮映在其中,水天一線,星光絢爛,當真是人間奇景!

我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一時間竟忘記了尋找出路,更沒有回過神來思考:這片林子,我來過的次數太多了,可我從沒有見過林子裏有這麼大的一個湖。

若非有人咳嗽,我恐怕還沉浸在美景之中。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頭戴草帽的老者正在垂釣。也許是害怕驚了魚兒,他在咳嗽時總是用手捂着嘴,儘可能的發出特別小的聲音。

我躡手躡腳的來到老者身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之後,目光就一直緊盯着湖面上的魚漂。

我也盯着那魚漂。平靜的湖面,魚漂一動也不動。

我原本是個好動的人,但不知爲何,我盯着那魚漂,竟沒有絲毫厭煩。也許是好奇他到底能不能釣到魚,也許是這樣的場景就該保持安靜,總之,我們就這樣一直等到魚漂終於有了動靜。

老者輕輕握住魚竿,在魚漂突然下沉時猛地向上一擡,緊接着,一條二十多釐米長的鯽魚被帶出水面,任憑它如何努力掙扎,都沒能逃脫魚鉤,最終被老者一把抓到手裏。

讓我意外的是,那老者將鯽魚從魚鉤上摘下後,又將它扔回湖中。

“小傢伙,貪喫可不好喲。”他看着湖面自言自語,然後將魚餌重新裝好,魚竿一甩,魚鉤再次落入湖中。

我看着那條鯽魚濺起的水花,奇怪的望着老者,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開口。

“年輕人,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來這裏做什麼?”他放好魚竿,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不是也沒睡覺嘛。”我衝他笑了笑。

“我和你不一樣。”他對我的話毫不在意。

“我經常加班,早習慣了晚睡。”我解釋說。

“還真是怪辛苦的。”他說,“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沒有動。

我瞭解自己。我想回去時,誰也攔不住;我不想離開時,誰也沒辦法。

他見我沒走,又說:“既然你想留下,那我們就聊聊天吧,好久沒聊天,我還挺孤單的。”

聽他這麼說,我以爲他是個孤獨的老人。我見過許多無兒無女的老人,他們大都很孤單。有時候,僅僅是一個眼神,都讓人覺得心疼。

“想聽故事嗎?”他見我沒開口,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

他想了想,說:“說說我年輕時候的事吧。”

我以爲他會說一些當年如何風光的經歷,卻沒想到,他感嘆了一句,緩緩開口說:“那時候的我,還真的是滿腔熱血啊。”

“你知道這個湖的名字嗎?”他問我。

我搖搖頭。如果不是他問,我恐怕還沒想起這裏怎麼會有個湖。正當我準備發問時,他又開了口:“這個湖的名字是雙月湖。因爲湖面特別平靜,月亮映在湖裏,叫人難辨真假,因此人們都稱之爲雙月湖。”

他說得不假。這湖中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讓人有一種視覺上的錯覺。

“起初,每到月亮出來時,人們都會來湖邊欣賞美景。後來,發生了一件怪事,搞得人心惶惶,人們再也不敢來了。”

“什麼怪事?”我忍不住問。

“每到月圓之夜,總會有人在欣賞月色時悄無聲息的掉進湖裏,等到人們發現,爲時已晚。更爲恐怖的是,掉下去的人,連屍體都找不到。於是一個可怕的傳言出現了:人們說雙月湖中住着一隻怪物,它專門在月圓之夜喫人。甚至還有人說看到過那隻怪物的樣子,說它長着四隻手臂,有一黑一紅兩個腦袋,總是潛伏在水下,趁人不注意,便用長長的舌頭卷着人的身體拖入水中喫掉。總之,關於雙月湖怪物的傳聞越來越邪乎,來此地欣賞美景的人越來越少。”

喫人的怪物?玄幻小說嗎?

我感到好笑。人們總是這樣,將自己不知道的怪事形容得無比離奇,想要以此掩蓋自己的無知和恐懼。

這也許,就是人的悲哀吧?

“我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來到這裏。”老者繼續說,“因爲我無意間聽到了傳聞。年輕氣盛的我特別想證明自己,於是想都沒想就來到雙月湖,結果,一待就是一輩子。”

我剛剛聽了個開頭,性質正濃,可是他突然不說話了。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湖面的魚漂有了動靜。

他釣魚的本事很厲害。這一次,又一條鯽魚上鉤。他再一次將鯽魚扔進湖中,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

我沒有在意那個眼神,只希望他能快點繼續說下去。

“時間不早啦,你該回去休息啦。”他對我笑了笑,“想聽故事的話,明晚再來吧。”

隨着他的話音一落,正好傳來雞叫聲。緊接着,濃霧漸漸散開。我回頭看了一眼白樺林,想要問他明晚幾點時,竟發現他已不見了蹤影!

這老頭,走得可真快。

我暗自嘟囔了一句,意猶未盡的走出白樺林,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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