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會和水蜜桃

我94年生人,與我同個時代,或者小我幾歲大我幾歲的,應該對《故事會》這種課外讀物並不陌生。

我小時候,家庭還不算富裕,雖然餓不着,但父母除了交學費和必要的劇買文具錢,多餘的錢都會數着指頭花。

所以每次,學校要交額外的教材的錢,都是我去說,我妹妹成績比我差一些,她去說,父母就會覺得她是在撒謊,是爲了騙錢去買零食喫。

父母這種差別對待,也造成了小時候,我和我妹妹之間並不親近的原因。

但因爲我們每天的零花錢都是五毛錢,那時的物價是一毛錢一顆奶糖,一毛錢一片辣條,兩毛錢一根冰棍,四毛錢一個奶油麪包。

而一本《故事會》定價是兩塊五,所以我和妹妹關係雖然不親,但我們同樣愛看《故事會》,爲了能買到每期《故事會》,我們達成了一個默認的約定,那就是每個人出一半的錢購買一本,然後輪流看。

因爲是二塊五,所以有時候是我多出那一毛,有時候是她。

誰多出了那一毛,誰就能先拿到書先看,可往往另一個人等在一旁,也會迫不及待地看起來,但我和她看書的速度不同,她有時候沒看完,我就等急了,老是催她快翻,她就會把書舉高不再讓我看,下次輪到我先看時,我就算看得再快,但一本看下來,也要一個來小時後,她也等不及要看,最後我們就約定,誰先看都只能看一個故事,再輪到另一個人看,另一個人也只能看一個故事,這樣輪着看,當時我們一致認爲這是最好的辦法。

有天我們剛拿到新出的《故事會》,母親正好買了水蜜桃回來,裝水果的塑料袋都是綠色的,雲南還產一種青棗,個頭小,清脆又多汁,回了浙江後,再遇到這種青棗,個頭足足大了一倍,但價高又無味,所以買過一次,再不肯理睬。

那種青棗裝在這種綠色塑料袋裏,那時的塑料袋還厚,不是完全透明的,所以別說是個頭小的青棗,就算在裏面裝上一大把青菜,從外面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但水蜜桃不一樣,水蜜桃不僅個大,頂上還有一片很好看的深紅色,從綠色的塑料袋裏透出一點點粉色,看着就極打眼。

我媽看見我和我妹坐在店門口,搬了兩張小凳子在那塊看書,就從綠色塑料袋裏拿了一個水蜜桃出來,遞給沒拿着書的我妹道:“拿去洗一下,你跟你姐一人一半,快喫飯了,喫一個飯會喫不下。”

店裏門口,每天都會放兩桶乾淨的水,因爲店門前沒有裝自來水管,而這兩桶水,一桶會用來洗米煮飯,一桶就用來洗手,晚上再用這兩桶水進行打掃衛生。

妹妹洗好桃子,拿紙巾擦乾,又拿刀切成兩半,遞了一半給我,自己坐在凳子上,有些無聊地一口一口吃了。

我因爲看故事入迷,喫桃子也喫得很不專心,只偶爾咬一口,結果那個故事看完,桃子還只吃了一小半,最後我不捨地把《故事會》讓給妹妹,再去喫桃子時,反而覺得那桃子竟沒有剛纔看着故事時,喫得香了。

很多年後,再回想這件事,我只記得當時看故事時,喫水蜜桃的滋味,卻全然忘記了那個故事講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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