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并不全由自己掌握的人生

我虽年纪并不算太大,却早已过了年少轻狂时期,之前的我从不信命,大部分年轻人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心理,这种不信命的心理状态促使每个人去努力,社会也在这样的方式下不断的进步,接下来要聊青少年时期。

与周围人聊天时我常说自己没有童年,但不是生下来少年老成的意思,我也是带着哭腔落地随岁月成长,说没童年只是因为记性不好而已,但印象深刻的几件事儿如今还能叙述出来,既然说人生并不全由自己掌握,我便不再去讲自己能控制的事情,聊聊超出自己控制范围改变人生轨迹的事儿。

很多小朋友在课堂上或在家里都被问过同一个问题:你的梦想是将来做什么?我的老师好像从没有问过,倒是有“嘴欠”亲戚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应是回复了个在外人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答案,其实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梦想的事实,我那么小,世界还没见过,就让我说梦想。

别人管你怎么想,先硬加个梦想在你头上。很多人受家庭环境薰陶,有想做警察的、有想当画家的、音乐家、企业家...实在没有的就要做个有钱人,我呢?彼时还不敢说真话的孩子,那就随波逐流也要做个有钱人吧。

小时期的我确实受到一些艺术薰陶,父亲喜欢画画,但那是一个没有遗传下来的爱好与天分罢了,他的主业对我影响更大,我虽讨厌春种秋收时的忙碌,却从未设想过逃离这样的生活,若谁说我没有梦想我不反驳,若说我的梦想是去过乡野生活,那也没错,总之那时我还是个总在惊叹城市生活却对迈进那里并无兴趣的孩子。

我说我的梦想很小,做个与世无争的农民就好,这个梦想在出生就得以实现,所以现在我很迷茫。

我不信命,出生那一刻起,超生的我就注定了要与这命运斗争,虽从未想过逆天改命,却始终坚信我想得到的,付出努力就会获得,想来那时自己真是正能量满满,行走的“励志机”,香气扑鼻的“浓鸡汤”。

男孩儿容易在幼稚的路上停留更多时间,升入初中世界变了,村小来的几乎都曾有过被欺负的经历,或是被打或是被要钱或是帮人家叠被洗衣...因此我羡慕起了他们“古惑仔”般的生活,霸道,义气、让人神往,有向往就有行动,只要你贡献出点东西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我无力改变这个环境,只能先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欺负再说,不过我脑袋愚笨,无法将学习与“混社会”二者兼顾,最后混的不咋样,成绩也严重下滑,但初中时期我还真没留下啥遗憾,不欺负人也并不算是受欺负。若是可以重走那段时光可能我一定要早恋吧,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出现在了初中,一定是被上天安排错了时间,我曾因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而感到遗憾,直到今天那段没有结果的暗恋才变成为最美好的回忆,若是当真牵手后果不堪设想,人生没有重走的机会,也幸好没有重走的机会,当时错过留下的遗憾是未来有些伤感的美好幻想。

终要长大,升入初三我恢复了理智,以为一切还来的及,只要努力没什么做不到的,当时市高中排名由高至低依次为一中、五中、二中。

我确定她会考上一中,我比她还有自信,我对自己也有信心,所以那一年我十分努力,努力到上课开始认真听讲,但命运就是喜欢作弄你,那一年开始不断的感冒发烧,不停的打针吃药,即使那样努力学习我还是几分之差落榜一中,不出意外她考进一中,考试结束后我们就注定了天南海北,但自己因为她说的一句:我会去找你。便满怀期待...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得来的,我想一定是自己的努力不够,时间太短,我在那个短暂青春偷偷尝试了抽烟喝酒...叛逆少年的生活,虽然混的并不无名气但也是学校里不好好学习那小撮人中的一位,虽然今天看来很傻,那时候也算的上“风光”。

高中计划该是这样的:抽烟喝酒肯定不会再碰,父母辛辛苦苦赚钱,我起早贪黑为的就是考出个好成绩,虽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考大学的概念,但毕竟自己懂的越来越多,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初中生。

具体安排大概是这样:前两年好好的养身体,成绩别被落下太多,保证在高三那一整年可以通过努力有个较大的提升,我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使命中没有我也能逆天改命,年轻人若是没有这个心态那还谈什么理想,当时的我还没有理想就已经这样去做。

初中的最后一个假期在没有记忆的时光中流去,高一高二我落实的不错,上课一半时间正常听讲,另一半时间用来和前座聊昨天看的网络小说,原来那时候自己已言出必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一计划外的就是她真的来找过我,但不巧错过,因为她留给我的纸条内容与接下来的生活并无太多关联,所以有关我们的话题到这儿终止,说来滑稽最终她放弃了求学这条出路,而我走了下来...

高二下学期,初三的病症再次袭来,我想,怎能被它吓倒?就这样又回到反复发烧感冒的生活状态,挺过了高二,到了高三一发不可收拾,平均下来每个月最少都要感冒两到三次,每次感冒必发烧,诱发扁桃体炎、中耳炎...

嗓子疼到每口唾液都要紧握拳头才得以下咽,双耳就像被棉球塞住了一般,学校门口的诊所像是为我开的,那里挂着的吊瓶能缓解我的痛苦,即使知道输液不好但我仍必须这样做,因为高烧是个危险的身体信号。

我没有遗传父亲的任何艺术天赋,却遗传了“艺术家的病”,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一些基本的常识根本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其中包括为人处世这重要的一项生存技能,但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隐藏方法,就是减少与人的接触,这样就少有人知道原来我是个“低能”人,正巧我也不愿意结识新朋友。

但有些常识,即使你并不重视也会记得,那段时间因经常感冒打针吃药,家里不放心,便带我去医院做检查,白细胞减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白细胞是消灭病毒的“朋友”。正常人感冒时白细胞会增加以提高人体免疫力来对抗病毒,结果我的却减少,这异常的检验结果让家里人不免心慌,加之一次体检莫名奇妙的被查出高血压,这些都是新发现的身体问题,如今我在失眠夜也不禁质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虽不知道考大学能怎样,但知道那是对寒门子弟最简单的一条出路,当然也有许多勇士偏偏走上更艰难的道路去寻找自己的方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书;还不是那些见多识广或生活经验丰富之人记录的民间故事或人生感悟。“行万里路之人”的感悟多是苦难换来,读书算是一条捷径,跨过那些苦痛便能得来成长,我很懒,自然愿走捷径,不愿做出改变,为自己徒增烦恼,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求学这条路上坚持,不能前功尽弃,也许那时这也算个梦想,只不无法确定能否实现。

计划因身体上开的“玩笑”打乱,上学的人哪有几个不希望自己名列前茅,又有几个不希望自己考个重点学校,当时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因为在计划被打乱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面对突发情况该怎么办?臣服吗?开什么玩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所以无论多难我都要坚持,又是一次发烧,母亲来陪我验血,便就近在医院打的吊瓶,那天好像下过雨,反正不是个晴天,我在一边铁皮的长椅上安静的坐着,而母亲躺在对面,春播时期,家里忙的“热闹”,我非但帮不上忙还添起了乱,惭愧,惭愧...

看着母亲蜷缩在长椅上,定是最近休息不好,她睡了,我好怕,怕弄出一点儿声音扰了她的休息,好死不死我坐的那个长椅一动就吱吱作响,那声音仿佛能唤醒心中愧疚的闹钟,我尽力的堵住“喇叭”,让它晚一点响起,响起的时候声音弱一些,正襟危坐到手脚冰凉,浑身僵硬,可越是这样越是感觉哪儿哪儿不舒服,直到两瓶打完“闹钟”才响。

“妈,我这儿结束了...”声音小到自己都有些质疑刚刚是不是有人在一旁讲话,再不出声针管就要开始吸我的血了,如果我能勇敢一些她还能休息一会儿,但自己终归没有勇气下手。

“啊?好了 ”她突然之间就坐了起来,感觉她还有些发懵,头发稍显杂乱。

拔掉了针头,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的手凉到没有了痛觉。

“妈,我看你挺累的,这儿没啥事了,一会就回学校了”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此刻感觉可怜的不只我一人,需要关心的也不仅自己。

“哦...好...我还行。不累...刚刚就是躺了一会儿,也没有睡着,那你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她也同样心口不一,不过我无法得知她的心里思量着什么。

她的脚步停在医院门口,是我让的,我不让她继续跟着,我这么大不需要处处有人陪伴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离开了家,头上灰蒙蒙的天笼上双眼,走啊走,不敢回头,知道她会待到我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开,没回头却看到了她,她保持与我分别时一样的姿势,站在医院门口的左侧,一路望着我因落泪却强忍颤抖的背影。

上学对我来说太难了,因为身体上各种毛病的困扰让我彻底忘记了最初的安排,只能用混一天算一天的方式度日,总有熬出头的日子,母亲曾希望我能停下养好身体,一切等以后再说,都说当局者迷,我信,但我同样相信也没有比当局者更明白的人了,他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什么,知道自己应该做怎样选择,我确定自己一旦停下将会遗憾终生,懦弱胆小的我没有勇气与能力再走一遍高三。

那段时间我很忙,如果我今天还有当初的那份盲目坚持的勇气,今天仍可以改变命运,白天打针吃药,中午去医院进行鼻炎治疗,我的生活充实到想抽个时间看看书都没可能,我感激当时的自己是个傻子,傻到没有思想,跟着部队走就没错,大家做啥我做啥,若是没有当时的麻木也就不会诞生现在迷茫的我,无边的自大又卑微怯懦。

虽然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因反复感冒发烧造成的精神萎靡,但家人最担心的确是另一个症状:高血压;虽然它在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不良表现,但家人却一直隐隐担心,最终还是带我去了大城市的医院,我就傻乎乎的跟着,那时候才知道不上课是件痛苦的事情,想象着所有人都在学习而我一定被落的越来越远,即使知道自己在学校时也学不到多少,但在此刻却感觉过去的每天学习了那么多知识,每耽搁一天便难受一天,从未那般渴望校园。

姨父住在那个大城市,当时我还处在与父亲无话可谈的时期,彼时姨父新家刚好装修,家徒四壁,一块门板上铺些纸板就算是床了,那段时间我精神状态不佳,但那晚睡的还可以,仅在起门时身上关节有些疼痛罢了,家有亲戚好办事,姨父成了专职司机,带我们去中心医院,具体都做了哪些检查麻木的我都忘了,最终没检查出来什么东西,也没能下个结论,只是听大夫说突然的血压增高怀疑是长了什么东西,建议我去省会医院再做检查。

那夜我清楚的记得姨父请吃的火锅,我第一次吃火锅,但没有想到火锅这么难吃,今天却成为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念的东西。

终于又能回校上课,坐摩托车去上学的那段路上是幸福的,若眼前的男人不是他就更好了,到了学校门口迟迟不敢进入校园,恐惧的不是这大门,更怕面对几日未见的同学与老师,总感觉这个世界排斥我,老师与同学会认为我在装病,当时的我太“玻璃心”了。

终还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回到座位,还好那时自己足够麻木,几个课间休息便又融入了这个集体,那种被大家落下的感觉没有了,空白的卷子却比大家厚了几公分,我并不知道当时大家投来的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对我请假多日生活的向往,如果能交换身体那我一定要和他们换一换,让他们知道我没有装,每时每刻都在坚持,比他们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我最想做的就是与前桌互换一下身体,去感受下年轻的气息,让他来感受下身体的末日。

学校曾布置写日记,是那种每周要上交被老师检查的,那也叫日记?我写的最多就是“借橡皮还橡皮铅笔掉了捡铅笔...”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没有注入灵魂的日记作业坚持了近一年之久,不知是学校发现了什么,或是谁反映了些情况,强制写日记的时光被终结了,我也就没有再将这件事坚持下来,谁也不想没事找事儿,何况高中时期谁会没事呢?

我真正开始为自己写日记是在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不想和别人去抱怨生活,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对你的苦难感同身受,即使和你有过相同经历的人也不能,但有好多心里话,好多牢骚要去发,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写日记,我在日记本上默默释放压力,那是倾诉后的痛快之感,虽然它不会作答,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具体的内容我记得不多,大多是些鼓励自己的鸡汤话,大概的意思总是:要相信,明天睁开眼你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这句话已很久未在脑海中浮现,但仍会不时拱进有意识的思想,叫我做个有盼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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