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长女三十(80)

  文/书虫

  放假那天下午,郑榕榕骑着自行车驮着我把我送到公交站,而后才扬长而去。我忽然羡慕起郑榕榕的弟弟,羡慕他有一个这样有爱且有心的善良姐姐,他姐姐一定对他弟弟特别关爱,怪不得老人都说长姐如母,长兄如父。怪不得,郑榕榕有一颗如此有爱的心。如果郑榕榕没有一颗爱人之心,她肯定不会对我这样好。

  我和郑榕榕约定好上学时的时间,期望能在路上遇见。那时,我也没有手表,郑榕榕也没有手表,我们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打个电话越好出门时间,我们在路上遇见完全靠运气,能遇见就遇见,不能遇见就一个人骑车到学校。

  我到公交车站时,公交车早就挤满了人,本来里面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我却被后面的人毫不费力的推了进去,那种人挤人的场面和感觉更像坐地铁10号线在国贸站坐车。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叫坐公交车,明明就是站公交车,应该叫站公交车才对。

  站在车里的都是县里放学回家的学生,我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反正是方圆几里地的人。车上售票员还是觉得我们不够挤,把头伸出窗户外扯着嗓子大喊先上车,上车再买票,就这样挤了一个又一个人,前胸贴后背的都是人。其实上车前,车里面早就乌泱泱一满车人。

  直到公交车外不剩一个人,售票员才觉得心满意足。

  有学生问,一天总共有几趟往返班车,售票员说一天只有四趟,最早一班是早上六点,下午五点是从县城发回的最后一趟班车,总共有三辆公交车,就这样替换着来回跑,一跑就跑了好多年,从我村里修路以后就通公交车了,我记得我村里修路那年我正在上小学三年级,而且当时我爷爷住的那一座院子正好在南北通向的土路上,因为修路,两边的房子都拆了,我爷爷住的那座院子拆的干干净净,早就在那年夷为平地,有的家里面积大的,还剩一个角或者一小片紧邻马路。如果你去我们那个村子依旧能看到当年拆房子建马路的痕迹,因为马路上的那些人家一直都住在那里,只是有的屋子翻盖成二层小洋楼,有的有大门,有的没有大门,不过后来有些人家为了人身安全还是在楼下围起来装上大铁门。

  售票员说他们这些人从那时开始跑公交车,一跑就跑了十几年,送过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县城,远离家乡。售票员说她看着我们这些孩子有的似曾相识,说是要么见过我们的姐姐要么见过我们的哥哥。

  本来地方也不大,方圆三里,我爸妈那个年代结婚都不超过三里地,超过三里地的都属于远嫁,说是回娘家探亲走路不方便。那时候,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我妈当年的嫁妆就一台十四寸的黑白小电视机,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还有一台缝纫机。这是当时最体面的嫁妆,剩下的就是洗漱用具,家具。

  关于零碎陈年旧事,有些脑海里有些模糊印象,有些是在吃饭时听爸妈说起的,只能自己脑补画面。听完售票员讲完公交车的陈年历史,忽然觉得不起眼的公交车竟然有这么强悍的生命力。

  公交车在马路上稳稳的行驶,直到过了那道标志性的铁牌坊,一行锈迹斑斑的字体赫然跃入眼前,已经到了乡里,接下来就是一个又一个村子,就会有一个又一个人在不同的路口下车。再往前行第三个村子就到了我们村子,再往前行驶大约十分钟就到了我家胡同口,我家在我们村子的尾巴处,和另外一个村子相接,反而距离另外一个村子很近。住在这个地段的人们都是在邻村买油盐酱醋,因为去邻村走路要比去前面十字街里买东西近的多。

  快到我家胡同口时,我给司机提前两分钟说好在哪儿停车,因为道路两边的胡同口太多,说的太早也不是,说的太晚也不行,所有只能在快到胡同口的前一口胡同口处说,要在下一个胡同下车。

  进入村子以后,司机开车比在开始那段马路上没人下车时慢得多。我站在地面上,看着扬尘而去的公交车,公交车本来是红色的,但是看上去却像严重褪色后的红色。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揹着书包往胡同里走。

  这次,我回学校时还要不要生活费,如果按照我往常的生活费开支,我还剩将近六十块钱,结果那张五十块钱丢了,我只剩十块钱。正常来说,半个月以后我才能要生活费,也就是说这次我回去上学是不能开口要生活费的。

  我心里不停盘算十块钱到底怎么花才能熬过半个月,就算一天花一块钱,也还差五块钱,从家里带够干粮,咬咬牙一天一块钱也能熬过去。这样想来,我心里有了底气,这次上学不要多,可以少要点,要个十几块钱就够了。

  到了家门口,我发现敞开着两扇大铁门,拖拉机停在门的右侧,看情况爸妈都在家。我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大喊妈,爸,我回来了。我妈应了一声回来了,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对,软软绵绵的,像是生病。我走进屋子,见我爸躺在床上睡觉,我妈坐在床上靠在背部墙上。

  一进屋,我就敏锐的铺捉到气氛不对,我也不好直接问什么。我想问我妈怎么没有在地里干活,可又不知道如何张口。这次和上次回来有明显的不同,上次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像是过年,这次有一种冷清冰冷的感觉,好像我妈离家出走的那次。

  我最害怕这样的气氛,顿时不知道手脚放在哪儿。我说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饭。我妈说没给你来得及做饭,厨屋还有中午剩的一点饭,你先凑合吃,等你妹放学回来,我再给你们做吃的。

  我感到我妈说话的语气散发出一种消沉悲观,好像家里出事了。我说那我去吃饭了。我去厨屋锅里拿出一个凉馒头,为了省事,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在每半里抠出一小块心,里面放一点点盐,在放一点点熟好的花生油,最后放上酱油,就这样蘸着吃,一个馒头很块就吃完了。我又喝了一碗凉水,吃饱喝足以后,我就揹着书包去我屋里开始写作业。

  一直写到我妹妹回家,我妹进家门时,没有喊我妈我爸,而是先喊姐,我没有吭声,她又在院子里大喊李丹宁。我故意逗我妹妹,我妹生气地大喊大妞儿。我不由想笑,我妹生气地说懒得搭理你,让我和你说话我也不和你说话。我急忙跑出屋子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写作业。我妹说喊你三声不理,别和我说话。我说你生气了,我妹撇我一眼装作没有看见我没有听见我说话,大喊妈,我回来了。

  我妈在屋子里回应说你姐回来了,你们姐俩先说说话,半月不见了,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我和妹妹两人坐在厨屋,妹妹问我吃饭了没,我说吃过了,锅里给你留着一个馒头,我回来的时候锅里只剩两个,正好咱两一人一个。妹妹拿起锅盖从锅里拿出馒头盖上锅盖,掰开两半递到我面前说,分你一半。我说我吃饱了,你吃吧。妹妹说你一个馒头能吃饱吗,我笑着说又不是晚上不做饭了,你吃吧,不用给我。

  我妹说好吧,那我就吃完了。妹妹像我吃馒头那样一口气吃完了,又喝了一大碗凉水。那时候的凉水都是地下水,虽然从地下抽出来会有一些树叶子之类的,但很干净,也很好喝。那时我们在家时直接喝从地下抽出的水,喝完也不拉肚子,也不觉得难喝。

  妹妹吃饱喝足以后,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我说回来有一会儿了,坐公交回的。妹妹问我在学校怎么样,我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妹妹不说话了,低着头好像在想事情。我觉得没事儿可做,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让妹妹回屋写作业,我准备坐锅做饭。妹妹见状上前要帮我,我不让她动手。

  我坐锅的时候,妹妹坐在一旁说,姐,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说什么。妹妹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我想了想说坏消息吧。妹妹说我还以为你先听好消息呢。我说我喜欢先苦后甜,把好的放在最后。妹妹说我猜你就这样说。

  我坐好锅,坐在她对面说什么事儿,你这么神秘。妹妹低下头玩弄手指说,咱爸生病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妹妹擡头问我你不问什么病。我说什么病。妹妹说咱爸前几天去做体检查出有肝病,很严重,说是肝炎,我偷偷看了咱爸的体检单,可是我什么都看不懂。我忽然想起我初中的班主任,大家都说班主任娘家里都得的肝病,最后都是不治之症。我心里害怕起来,心头猛地一沉,感觉像是掉在水里水盖过我的头顶,说不出一个字。

  妹妹说好消息是咱爸的肝病不是不治之症,但是需要长期吃药。我说需要吃多久,我妹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从爸妈谈话时偷听了一两句说要吃十年,十年以后要是没事人就没事,十年以后要是有事人也活不长。我一听惊讶地说十年,意思是只剩十年的活头。

  妹妹点了点头,情绪低落地说好像是这个意思。我这才明白这次回家和上次回家的气氛为什么有天壤之别。按照妹妹说的话,爸爸每活一天就少一天,日子都要倒着计数。妹妹说姐,咱爸咱妈不让我告诉你,说是怕影响你学习,我还是没忍住,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也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医生不是说只要吃药就有活着的希望吗。

  我呆呆的看着我妹妹,心里一阵酸涩,话虽这样说,但在我看来犹如晴天霹雳。过了好久,我说咱妈也知道这事。我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点了点头,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上周中途回家在爸妈屋子的抽屉里翻东西就翻出了那张体检单。我像是自我安慰说,电视里不是经常演体检弄错人吗,是不是名字弄错了。我妹说咱爸妈也是这样想,又还了一家医院去体检,一样的结果。

  我妹见我不说话,说你也别想的太坏,只要咱爸爸坚持不懈接受治疗吃药,医生说会好起来的。我还是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我说咱妈知道这件事什么反应。我妹说咱妈说以后什么都听咱爸的,咱爸干什么她都会全心全意支持,咱妈还让我以后不要惹咱爸生气,也不让我告诉你。我说咱妈没说别的,我妹说咱妈说这样一想,咱爸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支撑这么大一个家,咱爸从小没了妈,自己哥哥嫂子也不疼不爱,咱爷爷又是一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关心他,好不容易长大,自己爹又没了,本来还想以后让自己爹过上好日子,却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没尽过一天孝心。

  我说咱爷爷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享过一天福,活受一辈子罪。妹妹说我也是觉得咱爷爷挺不幸的,不过从小你就知道孝顺咱爷爷,给咱爷爷晒被子洗衣服还洗他的青手绢还有毛巾,你从来不嫌咱爷爷不干净,总是给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被我妹妹说的哭了,为了减少我的尴尬,笑着说我怎么不记得这些事了,一点印象也没了,我真的对爷爷这么好。我妹说这些不是我胡编乱造,是咱妈告诉我的,有些我记不清,有些我记得特别清,尤其是你一见咱爷爷就要给咱爷爷洗手绢,见了他就说爷爷你的青手绢拿来,我给你洗洗。

  我哽咽住想笑也笑不出来,如果我真的像妈妈妹妹说的那样我觉得爷爷有这样一个孙女受一辈子罪一辈子委屈也值,也算我替我爸爸尽了一份孝心。我妹说就因为你总是给爷爷洗手绢毛巾衣服,他最喜欢你,说你那么小就懂事知道孝顺大人。

  爷爷说他有这么多孩子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贴心。我说你又胡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妹说我记得,有些我真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咱爷爷逢人就夸你是他的好孙女儿,当时我听了心里还不是滋味,还吃你的醋了。我就想我要学你也给爷爷洗手绢衣服扫地,可是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天生就懒,心里想一回事,做的时候又是一回事,眼里看不见活儿。咱爸开始不信你这么小就做大人做不到的事,后来见你在院子给爷爷晒被子洗衣服手绢就信了,这是咱妈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一见咱爷爷就要给他洗手绢,而且洗的很认真,非要洗好几遍,直到洗干净为止。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那时爷爷和咱们还没住一起,你经常去爷爷住的那个老院子看他,还和他一起去地里放羊割草。咱爸咱妈都没时间去那个院子看他,也没他做过这些事。咱妈说你从小就是干农活的好手,不学就会,咱妈还说以后你也是一个干活拉套的命。

  我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觉得我小时候什么都没做。我妹说就因为你小时候过于懂事就努力让你上学,咱爸也是这样想的,我想要是咱爷爷还活着,他也是这样想的,他肯定会支持你上学读书,他肯定希望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前程似锦,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吃那么多苦。

  我哽咽地说我更希望爷爷一直活着,这样我宁愿不上学,也要让他过上好日子,哪怕一天。妹妹说姐,我知道你心好,你要不是心好,咱爸妈也不会花昂贵代价让你去城里读书。我说你的心比我更好,宁愿自己放弃大好机会而把好机会拱手让给我,我做的都不像一个姐姐,一点也没个姐姐的样子。

  我妹笑了说,那我也愿意,我高兴这样做,你从小都对我好,我要对你好,这是我唯一能为做的。妹妹也流泪了。我知道妹妹比我还渴望上学读书,比我还渴望去城里上学,她那么那么聪明,就是不好学,如果她好学就没我上学的事儿了,她比我出色太多了,为了把这个机会给我,她故意不好好学习,故意在学习上偷懒。

  妹妹擦干眼泪,笑着说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我和妹妹平复情绪以后,我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以后不管谁发达了都不能忘掉以前,都不能忘掉自己的家,不能忘掉自己的亲人,我们永远都是亲人。妹妹笑了说,姐你说的对,也说的不对。我不解地说哪儿不对,难道你不这样想。妹妹笑着说,除了你说的那些,你还像我的小妈妈,我的好朋友。

  我说咱们是患难与共,生死相依,肯定和其他家的孩子更团结一致,更是一条心,心贴的更近,都想为对方着想。妹妹说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说什么。我妹说这叫患难见真情。我说逆境有时候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一面,逆境能让人坚强。我妹说电视里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你看咱爸咱妈,他们谁也没抛弃谁,谁也没放弃谁。

  我也被爸妈的这种伉俪情深深受感动,虽然那时我不懂夫妻是什么,但是我觉得爸妈的感情情比金坚,至少在我爸最落魄潦倒的时候我妈没有一走了之,而是选择和他一起面对人生挑战和考验。

  我妹说姐,我很羡慕爸妈这样的感情,我希望我以后也能找到一个像咱妈妈这样的男人,为了家庭付出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幸福。我说咱爸也好啊,就是家穷了点,家里底子过于薄弱,人好心也好,虽然不会对自己媳妇孩子说甜言蜜语,也不会说拍马屁说漂亮话,但是善良孝顺,对咱妈真心好,从来没有二心。

  我妹说我才不找咱爸爸这样的人,只有你才觉得咱爸是个绝世好男人,我觉得咱妈才是绝世好男人。咱爸年轻时不懂事,而且还太懒,最重要的是善恶不分,不会擦亮眼睛看人。要是年轻时他听咱妈的话,也不至于走那么多冤枉的弯路。我觉得咱爸就是心眼太好,把一切人都看成好人,好像世上没一个坏人。当时咱妈不一样,咱妈一看就知道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而且咱妈从来都不怕惹事,遇到事时也不低看自己。咱爸这一点没咱妈做的好,我喜欢咱妈那样的人,我要嫁也嫁咱妈那样的人勤劳干净生活节俭,心疼自己的孩子丈夫,把最好的全都给自己孩子丈夫,留给自己的都是最不好的,我敢打赌方圆十里没有一个女人能超过咱妈。这个家有了咱妈才越过越好,没了咱妈就真的散了。

  我说确实是这个家最大的功臣就是咱妈一直付出,不停付出,从不求回报。我妹说姐,长大以后你肯定也是这样一个女人,为了孩子丈夫牺牲自己一切,但是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就算为孩子丈夫牺牲再多有什么,如果孩子丈夫不珍惜,那还不是一样一无所有,如果遇到孩子丈夫知道珍惜这份苦心,那也值了,怕就怕人心不足,觉得付出的还不够。

  我说你看咱妈为咱们做这么多,咱们也早早懂事早早知道为他们分担重担,知道他们艰辛生活不易,互相真心对待,互相珍惜,互相帮助。我妹说我也觉得是,一个人好不叫好,两个人好才叫好,心交心才叫真好,真心换真心才是真的好。

  锅盖喷出白色的水蒸气,拼命往上飞,飞过我们的头顶,飞过屋顶上,飞到窗户外,飞到天上,最后成为缕缕云烟。

  我看向妹妹说要不要给爸妈一个惊喜。妹妹问我什么惊喜,问你考了全班第一。我说没有,但是我会努力。妹妹说那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我说我们给爸妈好好做一次饭吧,我们两一起动手,我们做好以后再喊他们吃饭,他们看到热腾腾的饭菜一定会高兴,一定会惊喜。

  妹妹想了想说,姐,你说的是个好主意,正好他们两现在没有在厨房。我和妹妹说做就做,我把剩下的生活费全部给了妹妹让妹妹去买菜,我妹也拿出她所有的零花钱,凑在一起至少有三十块钱。妹妹问我买什么菜,我说你看着买呗,西红柿,鸡蛋,瘦肉,都买点,把这些钱全部花完。总不能咱们在学校吃肉,他们在家一直吃老咸菜,咱妈在学校还能偶尔改善生活,他们在家都是应付凑合吃饭,咱们不回来,他们肯定也不会吃这些好吃。

  我妹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你看看需要买什么。我说要是我们两会包饺子就好了。我妹说我可以擀皮,我说我也只会擀皮。我想了想说,算了,你一个人看着买吧,就按你的口味买,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妹说那也行。

  我妹妹走了以后,我才想起来要做什么,我想烙肉饼或者菜饼,好像我也就会做这个,其他的实在没有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菜。我心里不停祈祷妹妹多买些瘦肉回来,这样我就能烙肉饼。

  我把葱姜蒜全部准备好,妹妹也回来了。妹妹看见我摆在厨屋里架势就问我想好做什么了,我说你别笑话我不自量力,我想给爸妈烙肉饼。妹妹笑着说,姐,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我妹激动的提着买回来的菜差点跳起来。

  我急忙示意我妹安静,我妹说我买了一大块瘦猪肉,这下肯定够烙肉饼,剩余的瘦肉就炒菜。我妹一边说一边放下买回来的菜,一一给我说买了什么,有西红柿,鸡蛋,瘦肉,芹菜,蘑菇。我一看蘑菇说妹妹你太会买了,这下可以做蘑菇炖肉,肯定会特别好吃。

  我妹害羞的说我也不知道买什么,本来也没多少菜样,也没什么可挑的,我就买了这几样。我说这就够了,足够了。我让妹妹做准备工作,我开始和面,和好一小盆面团后,妹妹也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我开始切肉,要是烙肉饼就需要剁馅儿,剁馅儿就会吵到爸妈。家里有两个菜刀,两个案板,一个大案板一个小案板,大案板是用来做馒头做饼手工面条,长约一米五,和我身高差不多,宽约不到七八十厘米。小案板是用来炒菜用的,就是一个圆圆的树根桩子的切面,上面都是深浅不一的年轮。菜刀也是分用途,一个锋利的菜刀专门用来切肉,一个比较钝的菜刀用来切青菜。平常用到的都是钝菜刀和圆案板,改善生活的时候才用到大案板和锋利的菜刀。

  切肉的菜刀那是真的锋利,两个到面都是明晃晃的反着亮光,刀身宽约十厘米,长约二十厘米,爸爸特别爱惜这把菜刀,专门托人买的,还给这把菜刀专门做了一个刀鞘。为此,我妈还说我爸穷讲究,就是一把菜刀非要整那么多花哨,心思全花在歪门邪道上。我爸也不生气就说你懂什么,一把好刀切肉省不少力气和时间,以后再也不用发愁包饺子剁肉馅,用这把刀剁出的肉馅包成的饺子肯定特别的香。我爸那时还不知道有些家庭早就不用人工剁馅,而是直接在超市里卖肉的地方直接绞,方便快捷。不过,这样的肉馅包出的饺子确实不香,少了一种味道。于是,每次包肉馅饺子时,爸爸都会亲自用这把刀剁肉馅儿。这把刀一直用到现在,一直都没坏。

  平常爸爸都不让我和妹妹用这把菜刀,这刀不小心切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妈妈也不经常用这把刀,妈妈说看着这把刀心里就害怕,我妈从不让我和妹妹用这把刀。

  准备工作做好以后,我妹看着我说要不关上门剁肉,剁肉的时候手轻点,他们不细听也听不到。我说只能试试,但是不敢保证。其实,就算不剁肉馅儿,炒菜时锅中的油热后放菜时也会爆发出“嘶拉”一声响,虽然隔着院子,但一定能听到。每次爸爸炒菜时,我们在屋子里都能听见这个声音。

  妹妹等着我拿主意,我迟疑片刻说,管它呢,管不了那么多,先做了再说。妹妹听到这个答案非常满意说,我也觉得做就做了,总不能做一半,半途而废。

  妹妹关上厨屋门,为了消音,两扇窗户也关上了。我和妹妹同时进行,谁也不闲着。妹妹负责炒菜,我负责剁肉馅儿。其实,自从洗衣服烙饼那次我被油烫上以后,我就对炒菜有了阴影,尤其是油一热放锅里放菜时,我都要躲的远远的,像扔炸弹一样往锅里一抛,感觉安全以后才会上前翻炒。

  妹妹先炒的西红柿鸡蛋,又单炒一个葱花鸡蛋,最后才炒瘦肉炖蘑菇。妹妹问我怎么做瘦肉炖蘑菇,我说我也不会,你就按照正常炒菜的做法做吧,要是难吃你一个人承包吃干净,要是好吃大家一起吃。

  我妹说,恶毒的姐姐。我不由笑了说善解人意的妹妹。我两不由同时笑了起来。妹妹急忙示意小声点,我感觉我两明明在做一件正大光明的事,过程却像做贼一样担惊受怕,生怕我妈进来。

  我快要剁完肉馅时,我妈在屋子里喊我问我干什么,我轻轻打开厨屋门,镇定自若地说和我妹一起写作业。我妈说写完了吗,我刚要说快要写完了,我妹急忙给我使眼色,我说还没呢,还要写一大会儿。我妈说那行,你们慢慢写吧,一会儿我来做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们做。

  我看着我妹妹,好像纸包不住火眼看就要露馅儿。还好妹妹反应比我快说,妈,你不用着急做饭,我和我姐还不饿,我们两刚吃饱没多会儿。我妈说行,你们先写作业,等你们快写完的时候说一声,看你们想吃什么。

  我妹说知道了。

  我两互相对视一眼,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像是安抚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妹妹小声说,姐,这个办法行不行啊。我说行不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饭做好了。我妹想了想说也是。可能厨屋关的严严实实,我和妹妹刚关上屋门就闻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香气。妹妹小心打开窗户,我这边正在努力剁馅儿。妹妹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用一个碗罩住说不能只放肉啊,也得放点别的什么。我听我妹这样一说也觉得对。妹妹说要不里面放点白菜萝卜什么的,光有肉会不会吃的腻得慌。我说也别放那么多花哨了,就放白菜吧,你快去洗白菜。

  妹妹说要不再放点胡萝卜,正好厨屋里有现成的胡萝卜。我说也不知道放进以后好不好吃。我妹说胡萝卜都是维生素,多少放点吧,不放多就放少,这样营养成分更高,荤素搭配营养价值更高。

  我不由称赞妹妹点子真多,妹妹拿着一根胡萝卜和一棵大白菜去外面清洗。

  没多久,妹妹就拿着洗干净的胡萝卜和大白菜进来了,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我妈进来了。我妹急忙说对不起。我说你把这些切了吧,我这边也快好了,很快就能烙饼了。

  妹妹拿起小菜刀“咔咔”就把胡萝卜切好了,然后切成碎丁。妹妹切的很仔细也很认真,我从未见过妹妹这么认真,我忽然意识到妹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变了一个人,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不由问你不是说留长辫子吗,怎么不留了。妹妹总说留长辫子,却只留了那一次马尾辫,接着又剪短了,剪成现在这样的发型,脖子处留着几绺碎碎的长发,妹妹用一个青色的细细的橡皮筋低低的系在脖子处,小辫子很细,如果认真数的话也没多少根。妹妹早就不让妈妈给她剪头发了,她都是去初中学校旁边的理发店花五块钱理发。我还是让我妈给我剪头发,有时我也会拿着镜子给自己剪,不过我总是剪成一个豁子,不是这有一个豁口就是那一个豁口。虽然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但我并没有什么,我心里很坦荡,说不出的坦荡,心想她们在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们愿意看就让她们看好了。因为那时我从课外书上看到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当时就是这种心理,一种破罐子破摔,一种光脚不怕没鞋穿的想法。

  妹妹说这样不好吗,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其实,我觉得理发店给我妹妹理的发型有点像男孩子,不过那个年代正好流行超级女生那样的发型,看上去蓬蓬松松,头发有的很长有的很碎,尤其是前额处的一绺长发正好遮住眼睛,看人的时候总要不停的甩头发。还好妹妹前额处的碎头发没有那么长。

  我忽然觉得妹妹很美,说不出的美,带着一种洒脱的美。我笑着假装很平淡地口气说你现在这个发型挺好看,在哪儿剪的。妹妹笑着说那家照相馆对面开了一家理发店,好多人都去他那理发,他很会理发,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领你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小心翼翼地问那家照相馆还在吗。我妹妹说对啊,那家照相馆一直都在,不过学校旁边又新开一家照相馆,照相技术却不咋地,就开始的时候好多学生去,现在好多学生宁愿排队也要去那家老照相馆照相,本来那家新照相馆会影响老照相馆家的生意,谁也没想到老照相馆又火了,比以前更有人气,真是变化无常。

  我心里不自在起来,想起那次和林凯一起去拍照,心里满是遗憾那三张照片怎么找不到了,就连怎么丢的我都没印象。妹妹见我不说话就问我想什么呢,不看着手里剁馅儿的菜刀。我问妹妹你有没有见过,我想说我和林凯的合影,可我说不出来,我就卡在那看着我妹妹。我妹见我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说见过什么,你说啊,急死我了。

  我还是没说出那张合影,而是说你有没有见过我之前照过的照片。妹妹说我以为你说什么,你照片不是都放在那个敲钟报时的钟表下面的空格处了。我不由高兴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我妹说真的,前不久我在钟表停了不走了,我就拿着那个拧转器上了上发条,我发现了你的照片。我惊喜地说几张。我妹说没细看,反正当时不经意间瞥见了,当时我还纳闷怎么把照片放这里了,藏的够严实的,要不是钟表停了我上发条,还不知道里面有你照片。

  我急忙放下手中菜刀,跑到爸妈屋子门旁,轻手轻脚进去爸妈两人睡在床上,我极力克制自己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努力控制脚步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钟表面前,钟表已经停了,停在晚上八点钟那一刻,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像钟表一样停下来,停在某一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全天下的钟表停了,时间还会继续往前走,一分一秒也不会停下来。就算全天下的钟表慢下来,时间也不会慢下来。它会像往常一样一如既往的前行,谁都无法阻止停减慢它前行的速度。

  由于过于激动,我的双手都是颤抖的,完全不停使唤,我感觉我快要哭了,眼睛模糊一片,好像照片里的那个人就站在我眼前,好像他又活了。我狠狠咬了咬自己左手臂,很疼,这才知道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我突然间害怕起来,不知道害怕什么,那个消失很久的人马上就要出现在我眼前,我却害怕起来,害怕的不敢面对这一切。

  我侧脸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爸妈,他们看上去睡的很平静,完全不知道我站在这里看着他们。他们也模糊起来,变成一个一个时隐时现的小星星,很小很小,小的好像小碎片,小的好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地上以后支离破碎。

  我用颤抖的手拨开钟表上的小铁勾,轻轻拉开钟表的玻璃门,钟表上的大字和指针更加清晰,更加真实,距离我更加近。我摸了摸钟表下的空格处,摸出东西,拿出来一看真的是我的照片,不过不是那三张,而是我初中时在学校照的一寸两寸照片,它们发出陈旧的气味,四周的薄边由于长期不见阳光都翘了起来,好像着潮了。

  我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照片,竟然在脑海里找不到一点痕迹,我忘了什么时候照的,什么时候放进了这里面,什么时候自己长这个样子。照片的女孩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女孩儿,猛一看很像男孩子,细长的脸庞,浓眉大眼,没有任何笑容和朝气蓬勃,微皱着眉头,看上去好像遇到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是啊,当时对我来说,照相是一件极其令我讨厌的事情。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一样不喜欢拍照。可能一照相,我就想起那次照相,也可能一照相,我就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

  可能,照相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的不愉快。

  我把照片放回原处,邻走前又拿起拧转器给钟表上了上发条,钟表依旧一动不动。好像钟表自从林凯出事以后就不转动了,就不走动了,一直停在那里。钟表右侧中间,也就是刻着数字“3”处,有一个长长窄窄的细条,上面显示着日期,那个日期就是钟表不再转动的日期。也许我的爱情就从那一刻开始真正开始萌芽,林凯消失以后发出的幼芽。

  合上钟表的门,我失落地走到厨屋,妹妹已经切好胡萝卜丁,正在剁白菜。妹妹没有看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跑了。我坐在案板前拿起刀重新剁肉馅儿惊魂未定,好像大白天遇见鬼。

  我妹说你干什么去了,不说一声就跑。我说没什么。我妹也没看我,继续剁白菜说,姐,以后你多照相吧,我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薄,以后咱们的照片都可以放在相册薄里,不用放在钟表里了,省的乱放照片。

  我说我不喜欢照相,照相有什么好的。我妹没有发现我的情绪变化说,照相多好啊,可以留下自己的某一个瞬间,想看的时候就看,回忆的时候也能翻看,要是没有相片就没有什么能证明曾经某个时刻的痕迹。我说不是有脑子吗,存在脑子里都省事。我妹扑哧笑了说,姐,亏你想的出来,要是都像你这样想,照相馆喝西北风去吧,早就饿死了。

  我说本来就是,照相又要想花样摆姿势,又不少花钱,浪费金钱还浪费时间,还不如不拍。我妹好像听出我不高兴擡头问我,好好的怎么说话变味儿了。

  我说你要是喜欢拍照你就拍吧,反正我不喜欢拍照。我妹说我就是给你说一声拍好的照片以后可以放在相册薄里了,你就生气了,有什么生气的,不想拍就不拍呗,大不了一本相册薄里都是我,爸,妈我们三个人的照片,里面只要有一张全家福就行了,就代表有你的照片了。

  我没有说话,妹妹也没说话。妹妹忽然想起什么说,怎么就说到拍照的事上了,本来说的是怎么给爸妈一个惊喜。妹妹见我还再剁肉就说姐,是不是剁好了。我说差不多了,再剁几次就可以烙饼了。

  妹妹说我这边也好的差不多了,感觉自己特别牛,竟然自学成才。

猪肉炖蘑菇也好了,为了达到爸爸平常做饭的那种水平,我妹放了花椒,麻椒,陈皮,还有一些叫不出的调料,反正都是爸爸做大菜时准备好的调料。

我妹看着炖好的猪肉蘑菇说要是放进去粉条就更绝了,现在都馋的我直流口水,忍不住想要尝一尝。我说你还是忍一忍,等烙好饼以后,你再吃。

我妹说我知道。我妹把烙饼的平底锅坐在火上,坐在一旁凳子上说我来赶饼,你来烙饼,这样同时进行节省不少时间。我说行。我把和好的面团放在大案板上加了些面粉揉了揉,直到感觉可以擀饼,就擀成一个长长的棍子形状,从上面拽下一个小面团。其实,我也不知道小面团能擀出多大的饼,完全是凭感觉。

没想到,妹妹擀好的小面团恰好擀成一个圆圆的大小适中的饼。妹妹说接下来就看我的吧。妹妹看上去跃跃欲试,我只好给她,把剁好的肉馅儿和葱姜蒜还有胡萝卜丁碎白菜全掺一起搅拌均匀,又浇上三四滴香油,香味全出来了,味道特别像爸爸调的饺子馅儿。

我妹说姐,咱们调的这个菜馅儿都可以包饺子了,还烙什么饼啊,直接下饺子吧。我说着也是味儿像饺子馅儿,要是真煮成饺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别浪费这么好的东西。我妹说那就烙饼吧,烙饼稳妥。

我在妹妹擀好的饼上放上一层薄薄的肉馅儿,又用一根筷子涂匀,盖上另一张薄饼,把两张饼的饼沿儿全部粘好,就开始烙饼。

不过这次烙饼时,我可是小心又小心,生怕滚烫的油喷我手上或脸上。

烙饼很简单,只要掌握好火侯就行,这样烙出的饼不会太生也不会太焦,正好酥脆松软,色泽金黄透亮,一道人间美味佳肴成功出炉。

可能我还要受益于上次我妈我妹在河边洗衣服我在家独自一人烙饼的经验,所以这次就相对顺利顺手,就是刚开始翻的时候不太容易,一时把握不好,就容易露馅儿。

我和妹妹谁都没想到这次做饭如此顺利,我妹见我烙好四张肉饼,就端着烙好的饼拿着两双筷子去找我爸我妈。我没和我妹一起去,没亲眼目睹爸妈当时惊讶的神情,但是我站在厨屋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当天晚上我妹就给我描述了一遍,虽然我错过了当时的场景,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爸妈还是对我和妹妹的做法很满意,可以说非常满意。

  我妹喊爸妈,起来吃饭了。我妈含糊说了一声好想是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问哎呀,这是你们做的。我爸听我妈一咋呼也醒了,一看我妹端着烙好的饼问你和你姐一起烙的。我妹骄傲地说是,我和我姐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我爸坐起来说哎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妹笑着说这是我们两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们快尝尝。

我妈问你们吃了吗。我妹说还没呢,你们先吃,我们还不饿。我妈说等会再烙,把你姐叫来一起吃,正好四张,一人一张,先趁热吃,吃完再烙剩下的。我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姐,咱妈让你过来吃饼。我说你们先吃吧,吃完还有。我妈见我不过去大喊丹宁,快过来一起趁热吃,剩下的你别烙了,我来烙。

我妹这才想起什么说,爸妈厨屋还有菜呢,炒了两个菜,一个西红柿鸡蛋一个蘑菇炖猪肉。我爸惊讶地说哟,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下做这么多好吃的。我妹说就是专门给你两做的,你们在这等着别动,我去厨屋端菜。

我妈急忙说别忙了,我和你爸去厨屋吃吧,正好也让你姐吃饭,我来烙饼。

我妈说完就站起来,我爸也跟着下床。我妹正说要端菜过去,我爸妈已经到厨屋门口。我爸说你们做的还不赖,香味都飘到院子了。我妹得意地说那还用说,不看谁做的。我爸我妈两人在院子里洗手,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进厨屋。我爸要从我手里接过去饭铲儿说我来烙吧,你们赶紧吃。

我说你们先吃,专门给你们做的。我妈说要不等会再烙,先把烙好的饼吃了,再烙剩下的,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我爸从我手里接过去饭铲儿说快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妈有些生气说你们父女两真是奇怪,非要吃饭的时候争着干活,吃完饭再争着干活也不晚。

我妹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妈,你别耽误我爸表现一个好父亲的机会。我妈毫不客气地说呸,当一个好父亲也不是这样表现。我爸嘿嘿笑了说,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我妈有些急了说,别表现了赶紧趁热吃饭吧。

  我爸这才放下手中的饭铲儿,在火上放了一大铁壶凉水,我们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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