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女教練的謊言》第四十二章 從極度萎靡到極度亢奮

聞言,安昊雨無力地後退了幾步,癱坐到病房外的座椅上。

他雙手拄着額頭,臉窩在骨節明顯的手掌裏,髮梢的水順着手臂流淌到膝蓋上,沒人看見他的臉。

傷疤男坐到安昊雨的身邊,坐得筆挺有型,雙手不自覺地放在雙膝上。

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肖帥,是一名消防員,我是晏麥兒的相親對象。”

相親?

聽到這兩個字,安昊雨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然而,他還是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

肖帥察覺到安昊雨的細微動作,繼續說道。

“其實,在被介紹相親之前,我就見過晏麥兒了,但不知道名字。第一次遇見,是我在火車站救她。”

“救她?”安昊雨突然挺直了佝僂的背,轉過身子,一臉緊張地問道。

肖帥看了看安昊雨紅紅的眼圈,疲憊的臉龐,簡單講了講當時在火車站,晏麥兒要跳流水雕塑的事兒。

安昊雨情緒複雜,難以言表聽到這個故事後的感受。

“第二次遇見她,是在去年的大年三十,我們中隊就在火車站旁邊,那天我下班,路過火車站邊那個過街天橋。”

“走着走着,突然聽見天橋底下各種喧鬧,出於職業本能,擔心除夕夜別出什麼亂子。於是走過去探個究竟,結果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怎麼了?怎麼了?”小乞丐滿臉好奇地追問道。

“一羣流浪漢在天橋底下唱歌跳舞,玩得不亦樂乎。這裏面,有個非常吸引人的髮型,就是爆炸頭。當然,也有你。”

小乞丐今天的衣服雖然也很破舊,但是比起大年三十那晚要好得多。

他挪到肖帥近前,一屁股坐地上,右手托起下巴,擡起圓溜溜的眼睛,死盯着肖帥,聚精會神地聽故事。

肖帥看了看小乞丐,笑着繼續說道,“一個穿着整潔的女孩,跟一羣邋里邋遢的流浪漢,拉着手圍成圈跳舞,當然,她是單腿跳着舞。你能想象那個場景嗎?真的很震撼人心。當時,我瞧着這個女孩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你是看到那個場景,一下就愛上她了嗎?”小乞丐雖然只有10歲,但是早熟得很。或許太早經歷了世間的陰暗,亦或許經常在天橋下,看到男男女女卿卿我我。

聞言,肖帥笑道,“你呀,像個小鬼頭。第三次遇見,是大年初六,家裏有個親戚,說要給我介紹個女朋友,我特別不想去。但是,無奈家中老母的敦促,據說介紹人身份很不一般,我最好去走個過場,也算給介紹人一個交代。我只得前去,結果,一見面,我就笑了,原來是爆炸頭。”

小乞丐像個小偵探似的幫他總結,“你是不是在慶幸,幸虧去了?”

肖帥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繼續說道,“麥兒也笑了,她記得我。我好奇地問她,跟流浪漢跳舞的事兒。她告訴我,小乞丐搶走了她的食物,給快餓死的媽媽喫。麥兒看到後,特別心疼。那天,她還看到天橋下還有很多的流浪漢,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沒有地方去。於是便去超市買了麪包牛奶,還有香菸啤酒,然後分給所有的流浪漢。大家喫得興起,酒意略勝,即興起舞,就有了我剛纔說的那個場景。”肖帥饒有興致地回憶着。

當然,他隱瞞了,他和晏麥兒的約定。

“後來,因爲她腿傷,我一有空就會去接送她。有一天,晏麥兒無意中發現輪椅男和安樹城的關係,便知道他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說,只要他在,昊雨就會一直處在危險中。我問她昊雨是誰,她說是她的隊員。”

說罷,他轉頭,略顯嫉妒地望了安昊雨一眼。

而安昊雨根本沒在意肖帥的眼神,他只知道,晏麥兒在擔心他。即便,那個時候自己誤會了她,她依然在擔心自己。他心裏閃過一絲的激動。

“我知道那個輪椅男,我在警隊有個朋友,他們想動他很多次了,但是這哥們狡猾得很,做惡時,從不親自動手。後來,我們三個人經常坐在一起商量辦法,差不多花了一個寒假的時間,總算計劃得有所眉目。”

“最後,也就是今天你們看到的,讓安樹成裝死。晏麥兒從她襪子裏也不知道拿得什麼,放到安樹成鼻子裏。暈倒的安樹成便看起來像沒有呼吸的樣子,而且可以持續保持這種狀態。是誰都會覺得他已經死了。而輪椅男會對安樹成的死,表現出亢奮,失去警惕。我們便賄賂他手下的人,慫恿他剪斷繩索。倘若安樹成死了,他剪就剪了。但如果安樹成是活人,就可以以故意傷人罪抓他了。我那警察朋友說,只要有個理由把他抓進局子,他就有辦法讓他出不來。”

小乞丐搖搖頭說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我想聽,你和老大,有沒有進一步發展?你們每天坐在一起討論,你就沒有想親她一下?”小乞丐邊說着邊用兩隻手碰撞到一起,露出一臉狡黠的笑容。

“你這小腦袋瓜裏一天都想什麼呢?”肖帥邊說着邊戳着小乞丐的腦袋。

“對了,那20萬,麥兒交給了警察,立了專項基金,只給流浪漢,小乞丐過段時間應該會受益。”肖帥說着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中隊那邊還有事兒,他要回去處理。

小乞丐不依不饒地追上肖帥,似乎想從他嘴裏挖出和晏麥兒交往的更多細節。

安昊雨獨自一人坐在冰涼的塑料椅上,目光呆滯地望着肖帥消失在走廊深處。

晏麥兒在重症監護室呆了一天一夜,其間肖帥來過幾次。

而安昊雨一直沒有離開,他不喫不喝,也沒換衣服,溼漉漉的衣服頭髮都是自然風乾的。

一直等到晏麥兒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他纔算舒了一口氣。

在普通病房住了兩天,晏麥兒堅持要出院。

肖帥和小乞丐拗不過他,只得幫她辦理出院手續。

安昊雨在門外等待着,馬上要見到她,莫名地緊張。

從返校那天到現在雖纔過去4天而已,他卻覺得像跨越了整個世紀。

終於看見了晏麥兒,安昊雨不顧一切地衝上前,用手扶住晏麥兒的輪椅把手,半跪在晏麥兒的輪椅前。

他用力地打量着她,此時的晏麥兒臉色蒼白,嘴脣沒有任何血色,顴骨有些凹陷,看起來很是疲憊。

安昊雨滿臉心疼,輕聲地說道,“疼、疼嗎?”

“你覺得呢?”晏麥兒冷冷地回到。

雖然她揚着脖,沒有正視安昊雨,但是她依然瞥得見,安昊雨的暗黑眼圈,鬍子拉碴,頭髮蓬亂,衣衫不整。

萎靡又頹廢,感覺幾天沒有正經睡覺喫飯的樣子。

“對不起,麥兒,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媽不對,是我們家人對不起你,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我只想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會打掃洗衣做飯,我可以揹你上班,你現在的腿腳也不方便……”

“不必了。”

還沒等安昊雨說完,晏麥兒便硬生生地打斷他。

她邊說着邊自己推輪椅想要向前走,安昊雨擋在前面不讓開,“麥兒,我知道我恐怕連照顧你都不配。對不起,麥兒,我有些慌,我不知道我現在能爲你做什麼,但是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需要,你開心。”

聞言,晏麥兒收回上揚的臉,目光停留在安昊雨的身上,人好像瘦了一圈,說道,“好,願意做任何事?那你去芬姨的胸口給我插一剪子,怎樣?”

聽到這話,安昊雨愣住了,半晌沒有迴應。他確實可以爲晏麥兒做任何事情,包括讓他去死。可去傷害自己的媽媽,他屬實做不到。

晏麥兒白愣着他,自顧自地推着輪椅繞開安昊雨離開了。

東醫10號宿舍樓401室。

因喬木這幾天的迴歸,宿舍熱鬧非凡,他恢復得神速,可以正常走路了,大家圍着他東拉西扯地聊着天。

這時,安昊雨推門而入,衆人無意間望去,房間內瞬間安靜。

“昊……雨……”李然望着像個乞丐似的安昊雨,瞠目結舌地說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安昊雨,可他誰也沒看,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漠然地挪到自己的牀上,沒換衣服,沒脫鞋子,躺下去,用被矇住了頭。

全寢室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清晨,確切地說,凌晨4點所有人都在矇頭大睡,安昊雨則從牀上跳下來,開始洗澡、洗臉、洗衣服、洗牀單、洗窗簾、擦桌子、擦地、擦玻璃……

室友們推測他是因爲夏伊然和葉主任談戀愛的事兒而處於半失戀狀態,神志不清。即便全被他折騰醒了,也沒人招惹他。

到了7點多,喬木起牀洗漱,李然也下牀收拾個人物品。其他人還在牀上慵懶地不願意動。房間裏很安靜。

安昊雨折騰了幾個小時,終於把所有的東西都洗完,然後,他滿意地看着窗明几淨的宿舍站到宿舍中心。

對所有人,也好像在對自己,鏗鏘有力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要正式追求晏麥兒!”

聞言,衆人皆驚詫。睡在上鋪的兄弟,差點從牀上翻下來。

“你……確定,你說的是,晏麥兒,不是夏伊然?”李然瞪大眼睛擡起右手假裝摸了摸安昊雨的額頭,湊到近前問道。

安昊雨非常確定地點頭,隨即,他站到廁所門口,喬木正在裏面解手。

他大喊道,“喬木,我不知道你對晏麥兒是什麼態度,如果你也愛她,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如果你不愛她,就當我沒說。”

喬木在廁所里正使勁呢,結果被安昊雨這麼一說,毫無便意。嘴裏嘟囔着,“這個傻X。”

不肖時候,喬木從廁所裏出來,仔細端詳着腦子進水的安昊雨,從極度萎靡到極度亢奮,儼然一個大腦被撕裂的精神病。

他甚至懷疑晏麥兒是不是給他下了藥。

不過,罷了罷了,自從晏麥兒換了髮型,喬木對她之前那種莫名的感覺就消失了。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自己喜歡的只是葉姍姍的影子,現在影子沒了,便覺得空虛很多。

也正因爲如此,他很早便從晏麥兒的小區,搬回了學校宿舍。

於是,喬木淡淡地說道,“我不愛她。”

聞言,安昊雨面無表情地迴應道,“那太好了,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莫名的恐慌順着喬木的脊背向上爬串,他預感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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