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女教練的謊言》第四十一章 世界在他眼前模糊,在他耳裏消寂

“什、什麼意思?”安昊雨顫抖地嘶吼着。

“你們現在看到的安樹成已經是個死人了,是你們的晏麥兒弄死的。有錢能使鬼推磨,20萬啊!嘖嘖嘖,真沒想到。你看,他都沒呼吸了!”

輪椅男費力地從輪椅上蹭下來,微微探身,把一根食指放到安樹成的鼻子下面,停留很久,然後滿意地撤回手,聳聳肩。

“不、不、不可能!”安昊雨歇斯底里地喊着,他一方面不相信安樹成就這樣死了,另一方面也不相信晏麥兒能做這樣恐怖的事兒。

從黑社會到殺人犯,今天安昊雨的內心,就如有一輛呼嘯而過的火車,況且況且不停地撞擊着他的心靈,狂亂地顛覆着他所有的認知。

芬姨聽着輪椅男說着,她恐慌地趔趄了幾步。

她知道這個輪椅男,也就是李大海,曾是安樹成的跟班,他最擅長假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的事兒。這樣,他可以求得全身而退。

如若不是,這哥們栽到敗家媳婦手上,不至於落到從南方躲到東安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求生。

輪椅男左側嘴角微微上揚,從胸口發出一聲冷哼,瘦削的腦袋隨之晃動一下。

隨即,他從兜裏掏出一把暫新的剪刀。那剪刀在冷風中瑟瑟發亮,剪刀腰身的位置竟然纏着一根紅絲帶,就好像它有特殊意義一樣。

輪椅男打量着那根用來吊安樹成的繩索,低頭衝着芬姨和安昊雨,冷冷吼道。

“我怎麼可能傻到自己動手殺人,就是有些遺憾,沒有好好地折磨他。但讓安樹成最愛的兩個人痛不欲生,我想也值了,只有這樣,他才能死不瞑目。不過,即便死,也要讓他摔斷腿,下輩子投胎做個瘸子!”

輪椅男邊咬牙切齒地說着,邊緊緊握住剪刀把手,將其伸向那繩索,剪刀鋒利得幾乎瞬間剪斷了手指粗細的繩子。

安樹成像個墜落的陀螺,猛然快速下落。

見狀,安昊雨趕忙衝上前去,他想要用自己的雙手,接住爸爸下落的身體,不管他是死是活,總不能讓他摔得粉身碎骨。

還沒跑到橋洞的近前,安昊雨便被軟軟地東西絆了一個跟頭,他顧不及那是什麼,連滾帶爬地衝到橋洞下方。

可還是沒來得及,爸爸在他到達之前墜落地面,安昊雨用袖頭無意識地抹去眼淚和鼻涕。

他眼前模糊得什麼都看不清楚,甚至判斷不出,爸爸是否摔得血流成河。

安昊雨摟起安樹成的頭,他抓狂地喊着“爸!爸!”,那喊聲,更像是衝出牢籠的野獸,在嘶叫。

輪椅男向下望去,得意地將剪刀一同仍落地上,好像讓往事隨風而去的灑脫。

剪刀“啪嗒”掉落在芬姨面前,芬姨望着安昊雨抱着安樹成的背影,她想起了曾經貧窮又快樂的日子,橙樹村的小院裏充滿的歡聲笑語。

芬姨突然拿起剪刀向橋洞上方仍去,可是嘗試了幾次都扔不上去,那必然是扔不上去,足有8米高。

她暗紅的嘴脣忍不住地抽動着,魚尾紋裏夾雜着又溼又熱的液體。

她坐在安昊雨身後不遠處,彎着腰,垂着頭,雙手趴在乾枯的雜草地上,肩膀不住地顫抖。

這時,晏麥兒和小乞丐突然出現,他們邊說笑,邊從後方走來。

那個給芬姨通風報信的小乞丐,嬉笑着衝着晏麥兒領功道,“老大,事兒已辦成,別看我年紀小,辦事兒託底吧?”

晏麥兒一瘸一拐地走着,聞言,彎起玄月般水汪汪且清澈的眼睛,笑笑說道,“就你人小鬼大。”

他們邊說笑着,邊朝芬姨走來。

芬姨聞聲,她猛地回頭,那凌厲的眼神裏,似乎要射出一把刀。

晏麥兒,在談笑風生。

芬姨緊握手裏的剪刀,顫抖着,她居然在談笑風生!

芬姨咬牙切齒地發出一陣獅吼,“你這個見利忘義的狠毒女人!”邊喊叫着邊衝向晏麥兒。

還不待晏麥兒反應,芬姨像個攔不住的瘋狗舉起剪刀撲了過去。

晏麥兒毫無防備,下意識地側身躲閃,不過,還是被芬姨刺到了左側肩膀前方,就是心臟上面一點的位置。

晏麥兒新買的淡黃色棉服瞬間滲出鮮紅的血液,一點點在衣服上擴散開來。

見到血,芬姨才恍惚地鬆開了手,憤怒讓她失去了理智。

傷疤男距離他們不遠處在忙乎什麼,聽見小乞丐的叫聲,猛地轉身,發現晏麥兒受傷,瞬間抱起晏麥兒跑離現場。

那小乞丐用頭頂向芬姨的肚子,把他撞翻在地。

芬姨心裏的壓抑無處發泄,竟然起身跟小乞丐撕扯起來。小乞丐的臉被撓傷了,芬姨的衣服被撕爛了。

就在這時,突然,周圍一下冒出現了很多警察、消防官兵還有救護人員。

他們就像從天而降,或者從地裏鑽出來的一樣,連跑步、行進都沒有,就那麼出現了。

芬姨和小乞丐的打架被及時制止了,小乞丐憤怒地吐了芬姨一口,不過,很快被警察呵斥了。

警察走近安昊雨停了下來,他用腳踹了踹安樹成的屁股,說道,“李大海被捕了,別裝了。”

聞言,安昊雨像做夢一般凌亂,他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木楞地擡眼望去,似乎在問,“你在說什麼?什麼裝?裝什麼?”

那個小乞丐站在一旁解釋道,“他沒裝,是真的暈了,我們老大怕他演砸,就把他打暈了。”

“什麼?”警察一聲驚訝,瞪起眼睛,“胡鬧!我們之前商量的劇情裏可沒有這段。”

“臨場發揮嘛!再說死不了,就是想讓他暈得久點,下手重了些。”小乞丐連忙擺手,露出一臉求饒般的傻笑。

救護人員趕緊上前查看,安昊雨怔怔地鬆開緊摟着的手臂,他這回看得清楚,從8米高的地方摔下來,安樹成身上竟然一滴血也沒有。

而自己似乎坐在軟塌塌的氣墊上,他扒拉扒拉地上厚厚的雜草,雜草下面的物品標準“消防專用”。

醫護人員在安樹成身上鼓搗了半天,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緩緩說道,“一切生命體徵都很平穩,只是他爲什麼鼻子裏沒有呼出的氣體呢?”

聞言,小乞丐噗嗤在一旁笑出聲來。

芬姨見狀對小乞丐吼道,“你笑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還有你跟晏麥兒是什麼關係?”

“就不告訴你!氣死你!”小乞丐撅着嘴,瞪着眼,衝着芬姨吐着舌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安昊雨狂吼了一聲,那聲音幾乎蓋過了呼嘯而過的火車。

小乞丐嚇得一激靈。

……

狂奔、狂奔、狂奔!

安昊雨狂奔在瑟瑟寒風中,狂奔進白茫的醫院裏。

直到急診手術室門前,他戛然收住腳步。

安昊雨看到手術室門外,傷疤男皺着眉頭來回踱步,還時不時地向門口張望。

腳步匆匆的醫生和護士從手術室的門裏出來又進去。他們似乎無暇顧及周圍的家屬,沒有與家屬想要討論病情的慾望,他們在緊張的忙碌着。

有人推着小車,有人拿着藥劑,還有人手裏捧着一大袋紅紅的液體,匆匆忙忙地跑進手術室。

傷疤男無意中發現了安昊雨,上前對他說了什麼,可是安昊雨完全沒有聽見。

安昊雨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蹭着,他沉重的呼吸,就像肺上壓着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蹭到手術室門外,安昊雨顫抖着扶着門。死盯着手術室的門,他只感覺,眼前的門窗似乎變了形,一彎一彎地在水波里蕩蕩漾漾。

世界在他眼前模糊,在他耳裏消寂。

他剛從安樹成生命消亡的混亂中走出來。這會兒晏麥兒又被送到鬼門關。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消逝的恐慌、恐懼,甚至有如世界末日。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燈滅了,醫生走出來說着話,可安昊雨還是聽不見,但他從小乞丐跳躍的舞姿中判斷出來,應該是好消息。

接着晏麥兒被推了出來,臉色慘白,嘴脣無色,她閉着眼,呼吸看起來極其微弱。

醫生和護士把晏麥兒推到病房,傷疤男、小乞丐還有安昊雨三人緊跟着。

醫護人員先進入病房,隨後傷疤男被護士叫了進去。

不一會兒,傷疤男出來,小乞丐進了去。

很快,小乞丐出來了,他對安昊雨說着什麼,安昊雨聽沒聽見,他以爲輪到自己進入病房了。

他剛要進,卻被傷疤男和小乞丐攔住了。

隨即,安昊雨不解、惱怒、撕扯、掙扎……衣服被撕破,頭髮散亂不堪。

這時,傷疤男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盆涼水,猛地澆到安昊雨的頭上。

頓時,安昊雨冷靜下來,他無意識地晃了晃腦袋。

他彷彿聽到了從頭上順流而下的水聲,聽到了走廊裏人們來回踱步的腳步聲,還有那微弱的嘈雜聲。

小乞丐皺着眉頭,揚起髒兮兮的小臉兒,喊着,“昊雨哥哥?”

安昊雨恍然,似乎這才從剛剛混沌無聲的世界裏走出來。

小乞丐繼續說道,“哥哥,我們老大說……她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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