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談之迷霧(第四節)

老者纔剛剛消失,我面前的那片湖也隨着白霧的消散漸漸模糊,最終化爲一片草地。

直至此時此刻,我才終於明白老者的那句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

即便我親身經歷,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那些僅僅是道聽途說的人們,對於不瞭解的事物的鄙夷,更顯得自己的無知。

回到宿舍,我的精神依然亢奮。並非僅僅是因爲老者講的那個故事,更多的是我親眼見到了只有在影視劇或者小說中才有的情節。

我期待着再次相遇,期待着把故事聽完。

也許是老者感知到了我的期待,當天夜裏,白霧依舊,我如願以償見到了他。

“他要和你打什麼賭?”剛見面,我就迫不及待的問他。

“他並沒有立刻說出,而是先說了賭注。”老者賣了個關子,“他說如果我贏了,他就不會再喫人;如果我輸了,就要離開此地,並且告訴人們雙月湖沒有妖怪。”

“你答應了?”

“我那時太過年輕氣盛,總以爲自己本領高強,自然痛快的應下。他和我打賭,說第二天中午會下一場大雨,我看了看天色,又掐算了一下,確定第二天沒有雨之後,便同意了他的賭局。”

“第二天清早,我又掐算了一下,確定不會下雨之後,志得意滿的來到湖邊,準備對他奚落一番,然後再將他收入自己的法器之中。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我見他緩步走來,不慌不忙的樣子,就忍不住嘲笑他。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黑色的烏雲從四面八方迅速聚攏,眨眼之間下起了瓢潑大雨。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我開始施法,想要驅散烏雲。可是那團烏雲根本不聽從我的號令,就那麼整整下了半個時辰,才漸漸散去。”

“怪物挺厲害的。”我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老者沒有理會我。他的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過去。過了一會,才說:“那時的我太過逞強,明明輸了,卻死不認賬,還找藉口說再賭一局。他問我賭什麼,我說賭我明天太陽下山前能夠釣到魚。”

“他是湖中的妖怪,這麼賭,不是太喫虧了嗎?”我忍不住問。

“他也是這麼想的。”老者說,“我料定他絕不會想到,我的法器便是釣竿,而且還是經由師父進行加持過的,只要我吟誦咒語,哪怕是他本領再大,都不能阻止魚兒上鉤。”

“你成功了?”

“當然。我在湖邊整整坐了一天,假裝一條魚都釣不上來,還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爲的就是讓他徹底鬆懈。如我所料,當太陽即將下山的那一刻,他出現了。和昨天一樣,他自信滿滿,甚至還說讓我不要白費力氣,他已經讓所有的魚兒都沉入湖底。就在此時,我看準時機,飛快的吟誦咒語,終於在太陽落山前,成功的釣到了一條鯽魚。”

“我猜他一定很喫驚。”

“你說的不錯!就像前一天的我一樣,他驚訝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我看着他不甘心的樣子,心中十分高興。但我也明白,這一次勝利,並不能令他屈服,畢竟是我狡辯在先,他又怎會不以同樣的方式對我?於是,我提出最後一個賭局,賭什麼由他來決定,賭注由我來說。他覺得這樣很公平,便同意了我的意見。”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我以爲天又亮了,正準備回頭張望時,他又說:“這一次,我們徹底的僵持下去,至今沒有分出勝負。”

“什麼?”

“你沒聽錯。”他說,“我們的賭局是這樣的:他將一條金色鯉魚放入湖中,言明只要我能釣到金色鯉魚,他便聽從我的吩咐,再不害人。我想着他沒有說時限,便覺得撿了個便宜。可我還是不放心,於是又提出在我釣魚期間,他不可以喫人,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不是挺好嗎?”我奇怪的問:“無論你是否釣到魚,他都不再喫人,兩全其美,哪裏有問題嗎?”

“我剛剛應該說過,他沒有提出時限,你覺得他是個笨蛋嗎?”他問得我啞口無言。

是啊,無論是人還是妖,對於賭局如此在意,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時間呢?那怪物之所以沒有說時限,想必定是打了什麼鬼主意。

只是他爲什麼會這樣做,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我望着老者,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時間到了,便按下心中的好奇,然後慢慢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被白霧包裹着以後,我恍惚聽到他說了句話,但聲音太小,我根本沒聽清,想要開口問時,他已然消失不見。

回到宿舍,我還在冥思苦想,到底爲了什麼,湖中怪物會提出一個明顯對自己不利的賭局?

更爲重要的是,他說他們一直在僵持,難道這裏面還有別的隱情?

我不知道,只能期待着下次見面時,老者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我以爲會很快見到老者。可是接連半個月,我都沒有再看到白樺林中的白霧。

更爲糟糕的是,工廠下發了一個通知。我看着通知單上的內容,不由得冷汗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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