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猫

我竟然忘了,我原来印象里最深的猫,都是夜里的猫。

这次是因为在黑夜里沉浸一个自己的思绪里,一下忘记了身边的环境,灯熄了,周边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突然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用眼看到有蛮大的动静,但耳里却悄无声息,吓了我一跳!

我定下神在黑暗里看了看,却发现原来只是个枕头在这黑暗中掉了下去,它又轻,所以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这一单番动静将我从思绪里惊了出来,如此熟悉,让我想起了以前见过的猫。

我以前见过的猫可不是如现在一样的,现在的都是在光亮里缠着人的小妖精,个个视它如宝。以前我见到的大部分都是些战战兢兢的模样,要不是畏畏缩缩的,要不就是懒洋洋的绝不理人的样子,同现在的人展现出这么亲密的关系,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猫也不能完全算个什么宠物,农村老鼠多,所以更多的是把它当做捕老鼠的工具,可并没有什么像现在这样人同它玩,同它互相依赖的样子。

这个小东西在农村基本都是敞开养的,所以它们经常“离家出走”或去别人家串门,繁殖能力又快,所以经常在外面下了一窝崽也没有人知道。有时我们常能在路边见到的小猫崽子便是这些家伙的孩子了(不说以前,现在在城市也仍能见到这种到处流浪的小猫,却不知它们是哪里来的)。

因为它们并不受完全的拘束,跑到别人家里去,那便是常有的事。那个时候我们的房子还不像现在这样完全由砖和水泥筑成,还是木做的墙木做的门,房顶也只是木条做的脊梁上面搭的瓦片,各处之间都有间隙,所以夜里不知哪里的猫窜进来那真是很平常的事。

就是在这样的光景里,我见过好几次深夜的猫。

在黑夜里睡着了,突然手边有个什么东西压了自己一下,接着这动静又开始移动,一醒来你若动静不大,就有可能看到它了。你看见它,它或许也会看着你,但绝没有一副讨巧的样子,它来或许只是冷了借个暖。还有的躲在你床底下,等你睡着的时候,它也睡着了,然后发出那种蛮可怕的咕噜咕噜声(据说是猫睡着时的血管摩擦),直把你惊醒。

不过这种见到的都是比较大的猫了,能有这胆子窜到别人家去的,一般不会有小猫。

小猫,留给我印象最深的,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那些在别人家里出生,然后又能安然在那家里长大的,才不显得怕人,在外面的都是又警惕又瘦弱的。

记得念小学时有一次早起上学,到达学校很早,天还一片黑乎乎的,人也还没几个。在某个教室处突然听见一只猫叫,那叫声可怜兮兮的,我便去寻它,没多久就被我找到了,找到了一只又瘦又饿的小猫,我一时起意,捉了它把它放进书包,然后同我上了一天课堂,被我带回了家去。

我那时大概以为我能养活它的,也大概以为这样是救了它,给了它个居所,也能给它提供些吃的。但没想到,仍然没能养活,它在家活倒是活了一阵子,但一直也都是怯生生的样,最后还是不知什么原因也还是死去了(现在想可能是冷和生病,那时自家刚搬迁盖房,房子还没盖好,透风,又是冬天正冷的时候)。

从此以后我便几乎不再有养什么动物的念头。

再后来夜里的猫我就不常见了,见到的都是平常白天人们同它们玩的样子,都是又宠溺又天真的模样。不过我晓得夜里的猫肯定都还存在,只是它们现在越来越进不了我的家门,而我也再没有那么多注意力关注到它们。但它们肯定都还在吧?

希望夜里的它们已不在,而我的忘记,是真的不用再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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