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全網瘋狂喫鄭爽的瓜，瓜瓤無疑是自私自利、不愛孩子之類的內容，隨着話題持續發酵，關於代孕啊、墮胎啊、生育恩大還是養育恩大的討論也越來越熱。
昨天喫瓜以後，我的第一反應是：
照啊！這拋棄代孕孩童的故事在科幻小說裏不早就寫過了嗎？
我總結自己2020年讀書情況的時候還專門寫了一點：科幻小說或多或少都有其超前意義。
沒想到在這歪打正着！
真是照啊！
這篇小說的名字叫《觀察記錄：母愛與死亡》，是中國科幻三傑之一王晉康（另兩個是劉慈欣和何夕）的短篇小說。
他講了一個什麼故事呢？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時42分56秒，中國河北唐山發生了7.8級地震，正在哺乳的李山妮和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狗剩被困在地下深處。
這位母親李山妮沒有文化，雖然奶水充足，但被鋼筋水泥混凝土結構的牆體壓斷的雙腿無法行動，她爲狗剩乾着急。
隨着被埋時間的延續，她開始出現幻覺，爲了一碗接好放窗臺上但彼時根本找不到的奶水深深地自責，儘管那奶水根本不存在。
她感受不到自身的疼痛，心裏只有自己的孩子，但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後，毅然用自己的鮮血餵養寶寶，一隻手指流乾了，就咬開另一隻繼續喂。
她的血流乾了，意識卻苦苦支撐，直到五天後救援人員將兒子狗剩救出，才安心地撒手人寰。
另一位母親生活在近一百年後，也就是2071年的舊金山，這一年的7月12日凌晨3時28分47秒，舊金山也發生了更慘烈的8級地震。
我們的主角，既是母親又是高知的珊妮·劉剛剛完成一篇分析“性愛”與“生育目的”脫離之後所衍生的各種社會現象的專欄文章。
在地震來臨的那一刻，與她一同被困的還有自己的女兒。
只不過這女兒是用其口腔上皮細胞克隆，並通過人工子宮孕育，一直由機器人保姆悉心照料的女兒——小瑪麗。
被困之初，珊妮·劉也挺身而出保護小瑪麗，甚至明知沒用也出於本能地把從沒餵過奶的乳房塞進孩子嘴裏。
隨着時間推移，從破碎牆壁裏找到奶水管道的珊妮·劉優先供自己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才想起來喂小瑪麗。
奶水管道里的奶吸完後，珊妮·劉竭力保持冷靜的思考，她認爲自己十分愛女兒，原爲她做任何金錢上的犧牲，但說到底，她只不過是自己口腔黏膜上的一個細胞變來的……
在摸到餓得神志不清的嬰兒身上的大便時，她狠下心躺下去，不再聽孩子的動靜。
終於，震後第五天，小瑪麗餓死了。
第六天，有文化的、理性的，但是飢餓的珊妮·劉拿出原始社會人喫人的掌故來說服自己，拿出科學：女兒的屍體都是細胞分裂“製造”的和豬、牛、雞、羊肉是一樣的來說服自己。
在第七天，極度的飢餓促使珊妮·劉喫掉了小瑪麗的半隻手臂，她自己則在第八天獲救。
在結尾，作家寫道：“21世紀的人類社會平靜地接納了她，沒有輿論的指責。”
在這篇小說中，王晉康用蒙太奇的手法雙線並進地展現了相隔百年的李山妮和珊妮·劉兩位母親在大地震中的生存選擇。
第一章講李山妮，第二章寫珊妮·劉，下一章又是李山妮……
在這種手法中，兩位母親的選擇之間的對比更加直觀，給我們帶來的衝擊也更加強烈。
唐山大地震中的李山妮沒有文化，但有強烈的母愛。
舊金山大地震中珊妮·劉也深愛着自己被克隆出來、經人工代孕、由機器人照料的嬰兒，但看起來似乎又沒那麼愛。
這篇故事帶給我長久的震撼，在當下的認知裏，我深深地被李山妮打動，卻也時常感到自己對孩子的付出遠不及我的母親對我付出的多，也因此不敢對珊妮·劉妄下斷語。
當然《觀察記錄：母愛與死亡》不算是篇硬科幻，故事都是虛構的，科幻作家的目的在於揭示技術的進步是否會導致人性光輝的衰弱。
但沒想到文中提到的代孕一節，正好對應了鄭爽的瓜。
我以爲大家不必猛猛地喫瓜，深深的感嘆，狠狠地譴責。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摺疊的，說起來很簡單，就像小說裏描寫珊妮·劉：
“她沒有懷孕時的嘔吐嗜酸，沒有胎動，沒有產前的陣痛，也沒有乳房的飽脹和乳汁被吸出的快感”……
對於鄭爽，亦是這般，她沒有體會過做母親的一切費勁兒，一切甜蜜的煩惱，所以她不懂得如何愛孩子。
所以大家別光顧着喫瓜，多讀幾個故事相互印證也是好事。
——於 2021年1月20日21時39分
（感謝熱愛閱讀的你，感謝善良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