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已盡,關於「我讀」

2020年剛結束,我的手機就掉進東湖的水裏報廢了。裏面有我記錄的2020年一年的讀書目錄和一些靈光乍現的文字片段。而今,這些都沒了。以至於我一年的閱讀總結都沒心情寫。

好吧,這只是我不想寫的一個藉口——依賴於電子產品的東西或許壓根兒就不曾重要。

“書到用時方恨少”並不只是一句空話。它是我確信自己寫不出一篇像樣的書評的總結。

當我拍案叫絕於《蔡東蕃中華史》真是一套歷史小白入門佳品時,我寫不出一篇歷史的門門道道,因爲我統共也就嚐了那麼幾杯散稱的歷史雞尾酒,卻彷彿自己喝的是玉露瓊漿,人間佳釀。分不清帝王朝代,認不全英雄白丁,時間總是錯亂的,事件總是混沌的,你說從何寫起?

如果你看了《額爾古納河右岸》,你會怎麼去讚美它?文筆優美?風格秀麗?行文如春水般溫潤流暢?多麼浮躁和空洞的形容詞!就像我曾經拆過的許許多多書籍的腰封上恬不知恥地寫上“動人心魄的人間絕唱”、“悽美壯麗的民族史詩”、“用數十年之積累書寫時空的厚度”……彷彿語言進化到了當代,只剩下一個華美的殼,裏面真實的肉體早已腐爛殆盡。

是的,我也寫不出《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美來。我頭腦裏僅有的一點文學知識的儲備只夠我讚歎額爾古納河右岸那片雪地裏馴鹿神奇的腳印和風中傳來的清脆的夢幻的鈴聲,彷彿宮崎駿的《幽靈公主》中那頭腳底生花的山獸神,額爾古納河右岸的馴鹿也是那片土地的神,但和《幽靈公主》裏的山獸神一樣,人類文明的進步就是它的牢籠。

“我讀”是一個有情節性的動態的字組,它是我結束了連續數年考試後對自己解除了精神枷鎖而獲得自由的一種深情表達。就像安迪爬出了肖申克監獄,接受着自由之雨的洗禮,我在書裏另尋了一片清淨的湖水,在裏面泡了個澡。

在詩歌、散文、戲劇、小說等幾個文學體裁中,我一直對小說情有獨鍾,尤其是長篇小說。

周明全在《中國小說的文與脈》中提出了一個母題:中國小說。這並不是一個偏狹的口號式標題,而是有着可探索性的一個文學命題。中國小說應該說有着得天獨厚的歷史底蘊和題材之源——幽長的民族歷史,積累着無限量的書寫題材,特別是中國神話和民間故事,它們應該像孕育西方文學藝術的古希臘神話一樣成爲中國文學藝術的源泉,可惜的是,這一點很少有文學作品去呈現。有的也只是尋住了神話的一角,用的都是些鬼鬼祟祟的陰魂小鬼,簡直白瞎了一個瑰麗的神話世界。

“我讀”的一年,所讀的幾本書,精華甚少,糟粕甚多,不過這個過程我倒是很享受。不讀怎麼知道中國當代小說越寫越糟糕的現實窘境呢?

202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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