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的愛意(下)

  05

  第二天葉勝早早的就出了門,今天他要和蘇坤講一下具體的事宜。在早上六點他在家喫碗麪以後就出發了。

  他先在自己住的小區裏逛了逛,思索着還有沒有環節性的問題存在,他用筆一步一步的寫下來,走走停停,等他覺得一切都沒有問題的時候,他再次回到家,換上一件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


  其實蘇坤所知道的計劃也只有一小部分,真正的完整的計劃,只存在於葉勝的腦海,沒有人知道全部。

  在大約九點的時候,他打電話和蘇坤約好地點,在宿億集團旗下的一家酒店,他提前去開了一間房,叫上幾個小菜,兩瓶五糧液,隨後點上一支菸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這是他思考的習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門鈴驚醒了他思緒的步伐,他知道蘇坤來了。

  開門等蘇坤進來,兩人沒有任何寒暄,蘇坤迫不及待的說:“勝哥,是馬上就準備開始了嗎?”

  葉勝回道:“不急,先坐下喝口酒。”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各自點上一支菸。葉勝接着說道:“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是讓你先去做幾件事兒。”

  蘇坤吸進一口煙,說:“一切聽從勝哥吩咐。”

  葉勝從兜裏摸出一張紙,紙上記錄的正是他讓韓楚聲尋找的三個人的聯繫方式,他遞給蘇坤說:“記住這幾個號碼,然後把紙摧毀,不要存在手機裏,打這幾個電話時,也不要用自己的手機,儘量用公用電話。”

  蘇坤說道:“好的,我記住了。”

  這就是葉勝喜歡蘇坤的一點,凡事不多問,好奇害死貓,也會讓人尷尬,想告訴你的不用你問,韓楚聲就不明白這一點。

  葉勝又說:“這是我拖韓楚聲在國外找的幾個華人,身份不乾淨,我們正需要這樣的人。接下來你聯繫他們,幫他們弄一個假的身份,一個外資老闆的身份,然後兩個駐柏林的華人投資者。然後以外資老闆的名義註冊一個公司,另外兩個人作爲投資者。”

  葉勝再倒一杯酒和蘇坤碰杯一飲而盡,點上一支菸繼續說:“接着放出消息繼續招標,聲勢越大越好,最好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這部分錢我先墊資,後續從引進的投資者里扣除出來。”

  葉勝停下喫一口菜,嚥下又說:“其他人不要緊,一定想辦法讓博雅、智通、宿億進來,後期讓韓楚聲也進來。我知道你會問,他們肯定會懷疑的。其實人都是這樣的,在面對未知的事情的時候,總會顯得小心翼翼,因爲心裏沒有底不知道結果會怎樣,如果熟悉了就會肆無忌憚,這是人的本性。所以第一步的宣傳一定要讓他們打消這個念頭。對了,切記!任何事都不要自己親手去做。”

  蘇坤回道:“記住了,勝哥。”

  然後兩人閒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待兩瓶酒差不多喝完以後,蘇坤先行離開,葉勝迷迷糊糊的走進夢裏。

  夢裏他在湖邊散步,慢悠悠的走着,偶然擡頭,他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蘇婉,他急忙朝着蘇婉所去的方向跑去,追着追着,眼前啥也沒有,他叫着“婉兒,婉兒……”撲通,他滾下牀,醒了,仍舊迷迷糊糊的。

  他拿出手機看,此時已經晚上九點,他簡單洗漱以後離開酒店,打車回家。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各大報道層出不窮,全是關於這個公司事件的事情,國外的投資客卷錢跑路了,沒有任何消息,博雅、智通、宿億以及很多老百姓的錢不知去向了何處。

  一瞬間,南海市的各大雜誌社、各大警局都開始了忙碌的工作,而這一切只因爲昨天葉勝通知蘇坤的那通電話。此時葉勝撥通蘇坤的電話,明天十一點半按照之前的計劃,收攏資金,聯繫韓楚聲,將錢轉入他倫敦的公司,然後再以他公司名義借出到你名下的公司賬戶裏。

  蘇坤回答道:“好!”


  在掛斷電話以後,蘇坤立即打電話給韓楚聲轉述了葉勝的意思,韓楚聲在電話裏回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蘇坤沒再繼續說什麼,掛斷電話。其實他心中是很不安的,雖然能夠在除掉博雅、智通、宿億的同時能夠賺取一筆不菲的收入,但牽連太多了。

  其實這些人他也是很痛恨的,因爲蘇婉是他的親妹妹,一個任何人包括葉勝都不知道的存在。而就在不久前,蘇婉告訴他,自己其實已經全部都放下了,都過去了。

  可開弓沒有回頭劍,一切只能就這麼進行下去。可蘇坤實在無法有這麼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在房間的靠着醉意寫下這麼一段話:

  人的自私和貪婪往往使人原諒自己的不規範行爲,所以就增加了坦然的容量,尤其是在有目的而爲之的事情上,就更爲這種原諒擴大了面積,它通常包容許多缺點錯誤而仍然能夠保持平衡,於是人們常常忽略它的存在。

  人固然有狼性的一面,但狼性的揮發一旦超越坦然所能包容的極限,人便失去了心安理得的心理平衡,生命自身對坦然的需求就會壓倒一切物質財富和復仇所帶來的快感,活着本身便不再具有生命意義。

  作爲人,可以不必高尚,因爲高尚畢竟是社會道德的要求,但不能沒有坦然,因爲坦然是生命自身的需要。所以,即使高智商的犯罪能夠逃避法律的制裁,行爲也要爲坦然留點兒餘地,因爲下一個對手就是自己,人性需要的本能。

  蘇坤寫下這段話,他想到,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或生存,或死亡。生存意味着忍受、死亡意味着解脫,他必須做出抉擇。

  經過幾天的冷靜、痛苦的思考,韓楚聲的錢也轉入了他的公司,他決定了,併爲自己的選擇規定了三個原則:

  一、不可以出賣朋友,沒有人對不起他;

  二、爲無辜受害者做一次有益的努力;

  三、策劃周密、合理,不能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身後一定有眼睛盯着。


  最終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蘇坤就此離開世界。在此之前,他打了一個電話給蘇婉,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妹妹一定可以,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蘇婉簡述了一遍,隨後掛斷電話,他知道這是他能爲無辜受害者做的最大努力了。


  06

  一個星期以後,事情即將進入落幕階段,博雅、智通、宿億集團正式宣告破產,三位總裁因不正當商業操作而入獄,從此名聲沒落。

  但這只是葉勝計劃裏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韓楚聲,也如他所願在兩天後,韓楚聲被遣送回國,接受一系列訪問。

  而這一切,纔剛剛開始……

  正當他打算籌劃下一步的時候,他收到消息,蘇坤,去世了!原因暫且還不清楚,但在他家裏發現一張紙條,紙上寫着他對坦然認知的話。葉勝聽到這個消息,內心沒有任何波瀾,小聲嘀咕了一句:坤兒,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是我的錯。這對葉勝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者,直到那一通電話進來,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葉勝接通以後,那個聲音深深引起了他的回憶,對方只說了一句“收手吧”就掛斷了,他急忙撥通過去,卻只聽到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此刻他的內心六神無主,這幾年來他第一次如此的激動不已。雖然他無法確認電話那頭是不是她,但這都不重要了。收手!對!收手!

  兩天後,他也被請進警察局協助調查,其實是有人在背後告訴了警方全盤的計劃。葉勝知道蘇坤去世以後,這一步遲早會到,但他早已想好對策。

  警局一間單獨的小屋子裏,葉勝對面坐着的是一男一女兩名警官。男的警官開口問道:“葉勝,有人打電話說是你策劃了這一切,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葉勝面無波瀾的回道:“法律不是靠聽別人怎麼說就可以拍板定性的吧,警官。你聽人說是我做的,我承認又能如何,不承認又能如何?”

  兩位警官啞口,這話他們找不到一點兒漏洞。安靜片刻之後,女警官問道:“既然不是你策劃的,你有證據證明嗎?”

  葉勝仍舊面無表情,回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吧。”

  男警官說:“舉報電話不會空穴來風,爲什麼偏偏舉報是你。”

  葉勝:“人在世上哪能不得罪幾個人呢?人不能做到像人民幣一樣,人人都喜歡吧。”

  男警官繼續說:“那蘇坤的死呢?”

  葉勝:“人固有一死,這個沒什麼好說的,我也無法預判我啥時候會離開這個世界。”

  女警官插話說:“萬一是自殺呢?”

  葉勝:“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充其量只能是他的心理支撐不在了,僅此而已。”

  男警官說道:“爲什麼心理支撐不在了?什麼心理支撐。”

  葉勝回答說:“人活着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尋求心理支撐的過程。就比如現在讓你從座位上走到我這裏,你留下的腳印就是你走這段路所需要的面積,如果把腳印以外的實地削掉,每個腳印之外全是萬丈深淵,你再走一下試試,這時候可能一步都邁不動吧,腳印以外的實地就是心理支撐,你沒踩上不表示沒有作用。蘇坤如果是自殺的話,就是這個心理支撐不在了。”

  接着兩位警官也問了幾個關於此項計劃的事情,葉勝都從容不迫的回答了,兩位警官覺得已經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的必要了。於是起身對葉勝說道:“感謝你的配合。”

  臨走時,葉勝對兩位警官說:“或許你們可以從蘇坤的公司財務賬單上入手。”

  兩位警官頓時好像想到了什麼,然後急忙跑向辦公大廳,葉勝悠閒的散步離開了警局。


  警局門口,葉勝看見了一個他一直在尋找的人,蘇婉。他仔細看了一眼又一眼,眼前的一切他都不敢相信是事實。

  他急忙跑過去摟住蘇婉,說:“婉兒,我好想你。這麼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蘇婉苦笑着摸摸他的頭說:“乖,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擁抱了大約三分鐘,葉勝才覺得這一切有一點兒真實的感覺了。蘇婉拿下葉勝的手,拖着他的臉深情的說:“勝,你爲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只是一直沒過去心裏那道坎,所以,讓你久等了。”

  葉勝沒有說話,蘇婉接着打趣的說:“還是悶葫蘆一個,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知道的嗎?”

  葉勝認真的說:“只要你回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蘇婉翻了翻白眼,轉身說道:“出來吧!我都說了你一點兒存在價值都沒有。”

  葉勝正看着,出現的身影他太熟悉了,是蘇坤,他沒有一絲的意外,因爲一切都在他的設計中,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蘇坤會和蘇婉認識。

  蘇婉拉着蘇坤的手,對着葉勝說:“來!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哥,蘇坤。”

  葉勝心中太意外了,但在他臉上任何表情也沒有,只很隨意的回答一句:“哦!”

  蘇坤立馬迫不及待的毫不掩飾對葉勝的佩服,說道:“勝哥,你這一招,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自己打電話自首。”

  葉勝沒有隱藏的說道:“要想讓自己完美脫身,警局是遲早要進一次,早一些進來嫌疑越小,現在韓楚聲是有冤無處說了。你公司那筆錢就基本沒有了,用來彌補那些無辜受害者了。”


  蘇坤佩服的說:“這一招,服!錢不錢的無所謂了,沒了再賺嘛。”

  蘇婉不耐煩的說道:“真搞不懂你倆大男人哪有那麼多話說,我都快餓死了。”

  蘇坤和葉勝對視一笑,沒說話,都表示出很無奈的表情。

  回家的路上,蘇婉挽着葉勝的手,一遍一遍的問道:“你真的對我和蘇坤的關係一點驚訝都沒有啊?你真的對我和蘇坤的關係一點驚訝都沒有啊?……”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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