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未至,何故如此(4)

  次日清晨,太陽順着山頭悄然升起,司馬錦被窗外映進的光線喚醒,他知道自己該起牀了。而煙雨臺也在此時從夢中醒來。

  這一天是司馬錦出發去靜心館的日子,而昨晚司馬錦所知曉到的一切,煙雨樓也告訴了煙雨臺,所以,煙雨臺輾轉反側一夜最終還是決定要去送司馬錦一程,至於什麼理由,她還沒想好,她只知道自己特別想去。

  喫過早餐後,司馬錦與父母寒暄幾句後,便背上行囊獨自走向靜心館。靜心館所處的位置他知道怎麼去,煙雨臺也知道。

  看着司馬錦離去的背影,司馬南站在正廳揹着手自言道:“錦兒,這一局就看你自己了。”

  不覺間鍾氏也湊近了過來,說道:“老爺,你說錦兒會成功明白您的用心嗎?”

  司馬南面無表情道:“且看結果吧,我相信錦兒不會讓我失望的。”

  鍾氏看着司馬南眼中期待的目光,沒有再說話,心中暗道:“錦兒,此番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且說司馬錦離開司馬府朝着靜心館的方向前去,在行至之前前往煙雨府路過的那片湖時,他看見了煙雨臺正一人撐傘獨自面向那片已經冰凍的湖。

  司馬錦此刻內心如潮水般澎湃洶湧,但面色仍舊波瀾不驚,他不知是否該上前打個招呼,猶豫了許久,還是上前開口道:“煙雨姑娘,今日又故地重遊了,不知是何緣故?”

  聞此言,煙雨臺彷彿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頻率在不自然的加快,她此刻很想轉過頭來直視司馬錦,並告訴他隱藏在自己內心的那份情愫,但昨夜聽了父親的話,她知道此刻還不是時機。

  於是只是故作淡淡道:“沒事兒,就想讓自己冷靜一下,看看這湖面景色。”

  司馬錦也順勢看了過去,只見白茫茫一片,沒啥好看的,但他知道,煙雨臺此刻是肯定不會回頭的,有時候一句話不僅僅只是一句話,隨後沒再言語便繼續朝前行去。

  待司馬錦走後半分鐘,煙雨臺急忙回頭,看着司馬錦離去的背影,突然,司馬錦也回過頭來,四目對視,所有想要知道的彷彿在眼神中有了想要的答案,兩分鐘的對視在彼此心中彷彿過了幾年。

  待回過神來,司馬錦扭過頭,急促的朝前行去,不料一個趔趄,摔倒在雪地裏,又急忙爬起繼續行走。煙雨臺看着這一幕也偷笑着。

  時間一晃而過,已是人間四月天,司馬錦此時也到靜心館待了三個多月了,但一直無法忘卻煙雨臺最後那一抹淺笑,故而算是失敗,得重新開始,仍舊是三個月時間。

  待至五月,司馬錦仍舊還是一樣,無法靜心,但他發現一個矛盾之處,這一切也都在一陽道長的眼中。故而在五月二日早晨,告訴司馬錦,晚上到東門偏房來尋自己。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便是晚上八點,司馬錦徑直從大廳走向東門與一陽道長約定的房屋,屋裏只有一盞燈點着,司馬錦走上前去行禮道:“師父,望賜教。”

  雖然這幾個月在這裏根本沒學到什麼東西,但司馬錦心中明白,父親讓自己到這兒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說一陽道長能夠給自己提升一個臺階就一定可以,但絕對不是八字偏硬這個事情。

  他心中明白,倘若自己真的喜歡煙雨姑娘,又怎能真正忘記掉關於有她的點滴呢,如若真的能夠忘記,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自己根本不是喜歡她。

  “錦兒,爲師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你這樣的年輕人,是這個世界變了嗎?”一陽道長看向司馬錦主動開口打破了這夜的平靜,因爲自從司馬錦行禮後,兩人一直未曾有任何言語交流。

  司馬錦聞此一言,心中頓時一愣,心想自己的猜想果然沒錯,這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但還是謙卑的行禮問道:“還望師父能夠不吝賜教。”

  司馬錦的話一出口,一陽道長露出了欣賞與讚歎的目光,但這目光只是出現一瞬便消失,司馬錦未曾捕捉得到。但司馬錦的所想,一陽道長卻心知肚明。隨後便道:“有沒有興趣陪爲師下一盤棋?”

  “好!”

  一陽道長指了指旁邊的圍棋盤,司馬錦沒有多想立刻答應下來,他知道自己的疑惑,即將得到解答。

  司馬錦其實並不精通圍棋,只知道圍棋之道的精髓在於圍,把別人的圍起來就能拿掉,最後誰剩下的多誰贏。

  此刻司馬錦執黑棋,他行禮道:“師父您先請。”

  “你不懂圍棋,黑子先手。”一陽道長沒有任何責怪的語氣。

  “好的,師父!”司馬錦沒有客氣,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手裏,看到圍棋盤中有一個圓點。應該是最中心的位置。但他思索片刻,覺得最不應該放的就是那裏,因爲別人可以從其他各個方位來圍堵。

  司馬錦將棋子放在中心點一旁的位置,一陽道長立刻落下棋子,緊緊貼在我下棋的旁邊。

  司馬錦不知道規則和套路,可他不管把棋子下在哪裏一陽道長都會跟上一枚棋子,越放越多可也越來越少。

  司馬錦的棋子不停被一陽道長喫掉,可司馬錦卻吃不了一陽道長的一顆棋子,隨着棋子越下越多,司馬錦下棋的時間也越來越慢。他不停的思考,不停的判斷一陽道長下一步會下在哪裏,開始考慮揣摩一陽道長接下來的棋局走向。

  司馬錦發現自己有很多棋子雜亂無章,其中首尾不能相連,總是輕易就會被人給切斷,從而一片棋子被別人拿掉。

  他的思想飛速運轉不停思考,思考接下來的每一步棋,腦中無數次推演接下來一陽道長的棋路,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步棋……

  不過最終這場圍棋司馬錦還是以慘敗收場,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對於圍棋司馬錦是的確不通,可一陽道長卻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絲毫不掩飾對司馬錦的欣賞之色,但這個笑容讓司馬錦心中不免一驚,他不知道父親的用意究竟在何處。

  “師父,要不要再來一盤?”

  一陽道長搖了搖頭,指了指屋外的天色,司馬錦一看大喫一驚,竟然已經深夜了,不知不覺竟然過了這麼長時間!

  “年輕人,棋路果斷有餘但迂迴不足,佈局柔軟但大局觀有所欠缺,行事果斷卻時常懷疑,內心仍舊不夠堅定。人生如棋啊!”

  一陽道長的一番話司馬錦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瞬間升起一副敬佩之意,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無法做到和無法理解的事情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錦兒,通過下棋你最大的體會是什麼?”一陽道長慢悠悠的問了一句。

  “落下的棋子不能改變,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應該能夠做得更好!”司馬錦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剛纔司馬錦下棋最大的困擾就在於首尾無法相連,剛開始的隨意落子給後面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越想挽救卻越輸越多。

  “落子無悔,人生何嘗不是如此?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何必去一味討回來?有些東西本就已經想通了,又何必非要別人給一個答案。期待別人替自己做下決定只會讓自己可以有地方可以推卸責任,但永遠都不會真正的有所成長。”

  一陽道長的這番話,深深的觸動了司馬錦的心,他讓司馬錦明白了一個最簡單最膚淺的道理,人生如棋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多謝師父指點。”司馬錦站起來恭敬的行禮道,隨後便開始收拾棋盤。

  “你心裏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顧此失彼會讓你很迷茫,你很需要一個人來告訴你具體該怎麼做,但人生沒有那麼多引路人,也沒有誰能夠一直給你指引的方向,只要內心足夠堅定了,就放手去做。”

  一陽道長再次指點一番,字字句句都落在了司馬錦的心上。

  “時間不早回去休息吧,待日後有緣咱師徒再擺開陣勢下一盤。”一陽道長站起身走到門前推開門離去。

  “多謝師父。”司馬錦恭敬的朝着一陽道長鞠了一躬。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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