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熟不熟,一頓酒;溫酒談感情,烈酒暖人心。
“來,喝酒!”
“好!”
掛斷電話,我朝着冷綾租房子的地方走去,距離兩公里左右,我喜歡走路聽歌的感覺。
凌冽的寒風並沒有因爲春天的到來而有所收斂。沿途看着這車水馬龍的城市,匆匆的行人並沒有異常的天氣而停下腳步,或許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無可奈何,在逐漸學着和這世界和諧相處。
我走得很快,我喜歡快速行走的感覺,跟着音樂的節拍,將煩惱拋卻腦後,在快到的時候,我摸出一支香菸想點燃,卻怎麼着也點不着。直到我吐掉了煙,扔掉手裏的打火機,宣告結束。
到達地點,他告訴我房號,我在便利店買上兩包煙和一個防風打火機後進了電梯。不一會兒到了,他開門道:“來,坐!喫飯了嗎?”
“這話說得,就是來這兒喫飯的,有啥喫的?”
人都是好面子的,但一年的銷售經歷告訴我,好面子如果換來的是自己遭罪,那麼意義在哪兒呢?倘若華麗的代價是以忍受作爲交換,那麼又有什麼必要呢。
他接着說:“煮點兒面吧!我也沒喫,剛下班。”
“行!”
然後我和他一起進了廚房,雞飛狗跳的忙活着,半個小時後,開喫!
他給我和他一人先倒上一杯,看着那杯子,我想我撐不過三杯,是喝水的杯子,大概能裝半斤,他舉起杯子,說:“來,先整一口。”
我看着他那滿眼憂慮的眼神,說:“先喫點兒東西吧,對胃好一些。”
“行!”
我和他大口呼啦着吃麪,一人扒拉了兩口,我舉起酒杯,說:“來,老表,先整一口。”
他沒有任何推辭,立刻端起酒杯,一下子整下了半杯,我也沒含糊,杯中留下的酒僅比他多一點。
下嚥以後,我問道:“這酒多少度啊,這麼烈!”
他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這酒是我爸買的。”
我沒再繼續說話,從兜裏拿出剛買的兩盒煙,撕開包裝,猶豫了一下,抽出一支自顧自的點燃,煙和打火機都在桌子上放着。
然後我繼續大口喫着面,烈酒下肚的感覺讓心火辣辣的,此刻需要填充一些東西來壓住突來的酒勁兒,不知爲何,我竟然很享受這種感覺,我一邊喫着面一邊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他才從桌上摸出一支香菸點燃,點燃後吸進又吐出,看着他這毫不熟練的動作,我不自覺的多嘴了一句:“老表,你這以前不是不抽菸的嗎?”
他笑着說:“我現在也不抽的,陪你抽。”
我知道這些年他也成長了不少,但比我想象的似乎更加快速一些。
我繼續端起酒杯示意他來一口,他也毫不含糊,然後說:“幹!”
“幹!”
兩口下去,半斤白酒下肚,我抽出一支香菸點燃,道:“如果沒癮的話,最好別抽,抽也可以,別吸進去。”
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將兩個杯子添滿,我沒有任何驚訝,畢竟喝酒就要喝個痛快。我接着說:“你說這人是不是都會逐漸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啊?”
他沉默了很久,夾了一口菜說:“或許吧,活得不如意纔是常態,這世道,一直都沒變過。”
“是啊,但凡我哥要有點兒出息,我想我不會有這麼多顧慮,你知道吧!年前9月份得到通知,我考上了本科,但查了那學校的學費,我猶豫了,我不想讓我媽再在外面奔波幾年,幹着那苦力而又廉價的活兒。”
他端起酒杯,我立馬跟着端起酒杯,碰杯之後,一人喝下半杯,或許是因爲酒勁兒的原因,他又點上一支香菸,我也抽出一支點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之後,他說道:“你哥我知道的,但你大老表那件事兒你知道的,20萬吶,你想想,要有20萬,我們這個家,又豈止是現在這個模樣,我媽們準備說去年做完就不再出來的,可你大老表那事兒,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遞過去一支香菸,順勢給他點燃,然後自己抽出一支點燃,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他接着說:“我其實一直看好你這個工作的,二手房銷售,只要時機到位,掙錢是絕對沒問題的,我也和幺孃說過,但一切還是得看你吧。”
“這個我知道,但不能怪運氣,也怪不了努力,其實促成單子成交的因素有很多,資源、人脈、時運、努力少一個都不行。我纔到這裏沒多久,資源人脈也缺少積累,所以,很難走下去。我沒有足夠的資本能夠支撐我撐過積累資源和人脈的這段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們之前一個同事,一連9個月沒有任何單子,但在第十個月的時候,一下子做了17萬,但我沒有支撐9個月的資本。”
煙將燃盡,我繼續抽出一支續上,擡起酒杯,他立即也擡起酒杯,我說:“先泯一口。”
“行,泯一口。”
一人一口下去,杯中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他將塑料瓶裏的酒均勻的分成兩杯,一人還有半杯多一些,他說:“你要是昨天來就好了,酒也有,下酒菜也有。香腸本來昨天還有一截的,昨天晚上被我吃了,其實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喝頓酒,說好多話的。真的,我又好多話想說的,一直找不到人說,好多人說了他們也不會懂。”
“我明白的,這種感受我深有體會,說真的,至今爲止,我所認爲的朋友,我沒有。”
“等會兒!”他起身道,“我先去吐一會兒,喝得有點兒急了。”
我點頭示意,說:“去吧!”
他起身去到衛生間就是哇的一聲,此刻我的頭腦也有一些暈乎乎的感覺,但我知道自己的酒量,我抽出一支香菸點燃,思索着今年的路該往哪兒走。
頭腦飛速運轉,使得自己能夠更加清醒一些,不一會兒他出來了,淺羞的說:“喝多了,喝急了!”
我笑道:“沒事兒,沒事兒。咱慢慢喝。”
“等會兒,我打個電話,讓他們整點兒下酒菜過來。”
我沒說話,此刻無言是最好的狀態,當別人有心招待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全盤接受,要禮尚往來,那也是之後的事兒。
接着他開始掏出電話,撥給在這城市的幾個同學,打完電話以後,他說:“李偉一會兒過來,他還在家幹活呢,還有一個同學一會兒就到。我讓他們整了點兒燒烤。咱先不着急喝,等他倆來了再喝。”
然後我倆接着聊,其實他的處境,我一直知道,比起我而言,他的壓力比我更大,我說:“我想去深圳進個廠一個月也有五六千,一年下來也能存住兩三萬,這樣我媽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他說:“我真的也想像你一樣,出去進個廠我真的不想讓我爸媽再在外面幹工地了,你知道我媽那手受了那傷,還沒好就又接着幹,我……”
“你在這兒實習,沒有工資嗎?”
“沒有,還不包喫住。”
“那畢業以後,能直接進去嗎?”
“不行,得考。”
我沒再繼續問下去,然後扯了一些別的話題打發時間,半個小時左右,他的同學來了,手裏拎着一大包燒烤,他問:“多少錢?我轉給你。”
我一直沒有說話。他同學回答道:“沒多少,幾十塊錢,沒事兒。”
接着相互推嚷了幾句,還是給了錢,我知道他的性格,今天這錢他是一定會給的,哪怕借來他也會給,因爲一碼歸一碼。
然後他介紹我倆認識,掀開啤酒瓶蓋,一人旁邊先放一瓶,然後喫着燒烤,喝着啤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