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農村

春節,百無聊賴地在家刷手機,突然發現原來簡單的東西很好看。長篇的文章只能看一會,以前從來不看別人自拍的視頻,但現在覺得也不錯。一些人喜歡拍自己的家鄉,打開一看全是霧靄靄的大山和老舊的房子,原來這就是農村。

我和農村的淵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學裏,那時學校組織下鄉勞動,我跟着一大班的人提着行李,輾轉來到上海的郊區松江。我始終記得被子很大很重,車子到了那裏就要我們自己提去宿舍。我一路走走停停,氣喘吁吁,對下鄉的憧憬也因這一牀被子化爲了烏有。

宿舍是通鋪,幾個人睡一大張板牀,上下鋪,屋子裏黑漆漆的,光線很不好,因爲前後只有一扇小木窗。食堂破舊不堪,是五六十年代的那種集體食堂。總之,放眼望去全都只能用簡陋來形容。爲了能無視糟糕的環境,那幾天我都在聽磁帶,聽完了自己的就和朋友交換着聽。然而,最可怕的事情還是降臨了。

所謂的學農就是每天一大早扛着鋤頭下地幹活。我是不必扛,但也要跟着隊伍趕到工作場地,才知道一路上的無聊和幹活比起來還是好的。我根本用不來鐮刀,不論別人向我怎麼演示我都不會割稻子。還要比賽什麼速度,饒了我吧。我記得自己累壞了,氣急敗壞地坐在地上,不明白爲什麼要讓我們幹這個。不過也有做得很漂亮的,早早的就幹完了,在一邊歇息了。

當地的農民並不歡迎我們這羣學生去幫他們割稻子,在他們看來我們這羣人就是去幫倒忙的。我記得最後一天,當我們把秸稈堆成垛,又把它推倒,踩在上面又跳又蹦時,有個農民老伯出來教育我們。回到市區後我百感交集,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迫切地期待上課,就連考試也變得有意思起來,只要能重新拿起課本,不必拿鐮刀,在我眼裏就是一種幸福。

很多年以後,當我揹着行囊獨自行走于山間,有個山裏的姑娘從我旁邊經過。我問她山裏有什麼好玩的,她回答說山裏哪有什麼好玩的,倒是山腳下的蒙古包經常會有表演。我對那個不感興趣,只想尋訪一下自然的景觀。她聽說我是上海來的,問我要了手機號,說以後沒準也會去上海。

我差不多都把她忘了,她居然真的打電話給我,在電話裏興奮地嚷嚷:姐,我來上海了。我“哦”了一聲,問了幾句也就沒再往下聊。一個鄉下姑娘終於到了城市發展也許是件很興奮的事,但我當時卻只想逃離城市的喧囂。晚上做夢時夢到自己暗戀的一個男生對我說,翻過那座山就到我家了。當我在那些山中徜徉,我總是在想,也許自己心愛的人(並非那個男生,而是我憧憬的某個不認識的人)就在某個地方等着我。

我對農村的好感大約也就在那個時候慢慢滋長,城市令我壓抑得透不過氣來,想着要改變一下生活方式,而農村令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種形態。但那多半是旅遊帶給我的某種錯覺吧。

我跑到上海郊區的某座島上,在島上四處遊蕩,那時正在計劃創業,住在當地人開的旅館裏,隨身攜帶了一本筆記本,半夜睡不着覺就在上面寫創業計劃。白天在鎮上喫完飯,就去周邊的山坡上走動。其實那座島上什麼風景都沒有,但我還是樂此不疲地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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