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眼睛


2019年,老母親說:我二妹春節初二請全家喫飯時,我老父親眼睛到處在尋找,老母親說那是在尋找我,因爲全家就差我們一家人,我!

我今年大年沒有回來過年。

我老父親82歲了,身體還不錯,他原來是一個老礦工,在老包頭礦務局二礦下井,一開始幹掘進工打眼放炮,後因一根手指頭被砸骨折調出了井下乾地上的活兒一直到退休。

我的記憶中,我的老父親好像不怎麼懂的關心人,因爲我認爲老父親一生沒關心過我。

我記得我那年十歲,上小學三年級。一天,我玩時,突然感到頭重腳輕站立不住,不好,我感冒了,挺嚴重的,一頭栽倒在炕上動彈不的,迷迷糊糊時見老父親過來了,我一陣激動,以爲老父親會問尋我情況給我拿藥喫,可他看了我一眼卻轉身走開了。

那年雖然我是小學三年級,但我也懂的點吃藥小知識,想喊其他人幫我拿藥倒水,但看不到一個人,母親在小煤窯上下井上班,姐姐小妹小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玩去了。

我在炕上躺了二個多小時候後,終於能支撐起來身體,而後,我揺搖晃晃下了炕,扶着牆來到我家大紅櫃前,摸到一個盒子,盒子裏就有藥,我打開找着一片ABC,一種老牌子藥,傷風感冒吃了絕對有效,沒有熱水,我舀了半瓢涼水將藥片嚥下去,然後鑽進被窩矇住頭。又過了半個小時,我渾身就出了大汗,我不難受了,沉重的頭沉重的身體變輕了,我下了炕試了試竟然沒事了。

出門時,我見到老父親與他的老工友在院子裏下橡棋呢。

那一年,我讒壞了,老父親一個老鄉親從鄉下來我們家,老父親熱親招待,買了幾斤熟豬頭肉。

老父親與老鄉親喫肉喝酒時,我跑回家好幾次,眼睛盯着盤子裏越來越少的豬頭肉。

老父親老鄉親見我過來,他們趕忙夾起豬頭肉,我以爲給我喫幾片呀,可他們卻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我小心臟氣的鼓鼓的。

老父親帶我去礦工澡堂子洗過幾次澡,他給我搓身子,但從不給我洗髒兮兮的手,有工友問,他說我一會出去玩又弄髒了洗也白洗。

我活到20多歲時,從上學到參加工作結婚,老父親從未問候過我一丁點冷暖,也從未問過我的人生道路,我活到20多歲時,老父親從沒有給過我一分錢零花錢,我日後結婚娶妻所花的所有錢都是我上班後攢下來的。

可能是我心眼小的過,我記了老父親的仇,走向社會後,我對老父親不聞不問,因我在外地上班,只有在過年時勉強回家一趟,後來發展到過年也不回家了,老父親也從不打電話問原由。

2019年老父親走這一年,我過年就沒回去,老母親說在宴席上,老父親坐立不安,筷子也不拿,菜也不喫,一雙眼晴一直盯着飯店的門口,好像在盼着什麼。

我是在老母親電話的不停催問下,在正月十五回了一趟家,我在家只待了小半天就告辭離開了家,我走時,我看見老父親一雙眼睛依依不捨盯着我,雖然老父親沒有說一句話,但我感覺到他眼睛裏有千言萬語。

兩個月後,突然接到了老父親病危的消息。

四天後,老父親他老人家就永遠告別了這個世界,我心中當下翻江倒海有痛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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