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正月十六的日曆上---致敬來安徽兩週年紀念日

今天早上,淋着瀝瀝拉拉的雨,騎着自行車去上班。冷冰冰的春雨,撲打在我周身唯一l露出來的臉龐上。昨夜的宿酒,恍似瞬間就被盪滌清醒了。原本迷迷糊糊的混沌的頭腦,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我天,今天居然是正月十六了!

兩年前的這一天,農曆正月十六,經過了整整12小時大巴車的顛簸,早上六點,我們一行十個同事,從煙臺抵達上海。然後,再換乘大巴車,又經過一上午的顛簸,來到了這裏。

這裏,是皖東南,宣城,廣德,新杭,一個皖蘇浙三省交界的小鎮。兩年前的今天,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了。前一天的晚餐,是在煙臺旅遊汽車站裏喫的方便麪。那天的早餐,是在上海長途汽車總站喫的方便麪。那天午後兩點,到達公司的時候,不消分說,我們每個人,都已經是飢腸轆轆,人疲馬乏了。

那天的雨,和今天一樣。瀝瀝拉拉,不勝其煩。綿延的雨,對初涉江南梅雨季節的北方人來說,真的是愁腸百結,懷疑人生。我們從煙臺而來,捨棄了全世界最好的城市,委身到這個陌生的皖東南小鎮上。我們有何圖?有何願?楊柳岸,曉風殘月。

也恰如今天一樣。那天午後,我們把行李放到房間裏,集體去公司報道,接受公司的各種安排。等到我們一起回到住處,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我們的午飯,如同今天和那天的雨,瀝瀝拉拉過後,戛然而止了。

於是,兩年前的今天,我們一行從煙臺而來的十個人,我們午飯和晚飯,在冷冷的冰雨胡亂地拍過之後,應運而生地交融了。

那是怎樣的的一天啊,怎那堪,冷落清春時!如同探寶者一般,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眼角眉梢,都是渴望。想找一塊磚頭,墊住搖晃的牀。想找一塊石頭,可以搬到牀邊,坐下歇歇。想找木板,可以擱下手裏的飯盆。想找一塊破布,可以擦拭污濁的馬桶。想找一塊水管,可以續上洗澡的龍頭。找找一塊墊子,可以放在光禿禿馬桶上。。。。。。

從全世界最好的城市,來到了安徽。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安徽,卻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走入安徽。早在我沒有任何歷史和地理常識的時候,我就知道安徽,知道鳳陽和阜陽。因爲,在我懵懂記事的那段時間,每隔三五天,敲我家大門來討飯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來自於安徽,來自於鳳陽和阜陽。也就在那時,我還不知一二三爲何物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在中國,有一個叫安徽的地方,是出要飯的。數年前,我從煙臺出發,獨自騎自行車遠行。第一次來到了安徽,到達了鳳陽和阜陽。那時候,我的內心,不可避免的,還是帶有一點點趾高氣揚的情結。畢竟,曾經,我也是安徽的施捨者。

兩年前的今天,我和同事們,一起來到安徽。對於安徽,我曾經的優越感,在這個時候,已經蕩然無存了。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出過朱皇帝,一百多年來,又出過全中國最多最了不起的仁人志士的安徽,重新崛起,重新彪炳史冊,已經是勢不可擋了。

兩年前的今天,我和我的同事,二十四小時沒有正兒八經喫東西的我們,從市場上買回來了一大堆食材,丟在鍋裏一起煮的時候,我們入鄉隨俗地戲稱之爲亂燉。那天傍晚,我們或席地,或坐着自己的皮箱上,衣物上,紙箱上。酒瓶子碰到一起的時候,大多,都是強忍着的悲涼和悽惶。前途黯淡無光,下一步何去何從,都是迷茫。酒不醉人,不合口的菜餚,分分鐘讓人心碎。

兩年了!時光風馳如電,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兩年前的此時此刻,我設想過兩年後的今天,我生存的方式,有過不下幾十個可能。萬萬沒有想到,我居然可以遠離煙臺兩千裏,安身在皖東南的小鎮上,竟然已經兩年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擺正自己的位置,多讀書,多思考,認清天道綱常,萬物自有了定數。你只需做好自己,老天自有屬於你的安排。腳踏實地直面每一天的陽光,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爭不來;挖空心思爭來了,你也守不住;即使守住了,也會變質的。

這就是我,一個不知哲學爲何物的大老粗的辯證法。以此,來紀念今天這個日子。感謝生活,感恩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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