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十六歲的你

在陌生的城市裏醒來

脣間仍留着你的名字

愛人我已離你千萬裏

我也知道

十六歲的花季只開一次


但我仍在意裙裾的潔白

在意那一切被讚美的

被寵愛與撫慰的情懷

在意那金色的夢幻的網

替我擋住異域的風霜


愛原來是一種酒

飲了就化作思念

而在陌生的城市裏

我夜夜舉杯

遙向着十六歲的那一年


媽媽在少女時代喜歡讀席慕容,尤愛她這首《十六歲的花季》。轉眼間,你也迎來了自己的十六歲。花一樣的年齡,真好!

看着大長腿、瘦高個的你,總忍不住感嘆時光飛逝。

記得剛懷上你時,可怕的早孕反應,讓我死了的心都有。喫飽了吐食物,餓了吐膽汁。每天都邊吐邊哭邊喊着:“早知道懷孕這麼受罪,我就不生了!”要知道,媽媽從前也只是一個特別嬌氣的女子。

你出生前,我又因爲重感冒,沒完沒了的咳嗽了半個多月,最後一星期甚至沒有怎麼進食。大年三十,家裏人圍在一起喫團圓飯時,我躺在牀上掛瓶;大年初一,家家戶戶的女兒回孃家拜年時,我依然躺在牀上掛瓶。

原本大年初二還得掛一天的,但是你急匆匆地要到來這個世界報到了。其實,你已經比預產期推遲三天了。

老天爺讓你這隻金猴變成了一隻金雞。也因爲大年初二這個特殊的日子,親朋好友都牢牢記住了你的生日。

依然記得大年初二那天,靜悄悄的醫院擠滿了我們的親人。從媽媽的孃家人,到婆家人。從男人到女人,從大人到小孩。給媽媽剖腹的醫生說,從沒見過這麼高貴的產婦,有如此強大的親友團。

現在回想起那暖心的一幕,媽媽依然會陷入無限的驕傲中。

如果沒有家人的關愛,哪有媽媽的高貴呢?所以,寶貝,請學會去愛身邊每一個對你好的人。以心換心,以情交情,是我們在這個世界的立足之本。任何時候,請記得與人爲善。

也許你在媽媽的肚子裏鬧騰夠了吧,也許漸漸長大的你,開始學會心疼媽媽了吧。成長路上,你讓媽媽操心的事情,倒是很少。

周圍人談及你時,總喜歡用“善良、乖巧、老實”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甚至無法想象生性潑辣的我,怎麼會教出如此老實巴交的孩子。只能說,也許媽媽只是表面潑皮,骨子裏善良着呢。

前兩天聽到你提起,今年可以學騎電動車了,因爲已經年滿十六週歲了。那一刻,才倏地明白爲什麼去年夏天,我要教初中畢業的你學騎電動車,遭到你拒絕,說自己不感興趣。原來,你這個中規中矩的孩子,不是真不感興趣,而是在用法律法規約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你的這種自律,真讓媽媽自慚形穢。

在現實生活中,不時有人嘲笑你這種書呆子般的性格。可我偏偏愛寵溺你這種呆萌的個性。因爲我越來越相信,這個世界不會辜負實誠的人。

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咱倆一起時,談論的話題幾乎都圍繞着“學校、學習、學生”展開。偶爾,你也會羨慕我班裏的孩子,吐槽我花在他們身上的時間比你多。

要知道,我有時比你更呆萌。總是相信“你是誰,就會遇見誰”的雞湯。從幼兒園到高中一路磕磕絆絆走來,媽媽也十分羨慕你遇見那麼多好老師呢。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許多,也看到了自身的不足,所以加倍努力工作,向自己心目中的好老師靠攏。並妄圖以此來影響並帶動你,讓你更努力學習,成爲一個更棒的學生。

需要自我檢討的是,當別人在雞娃的時候,我一直都在佛系養娃。除了職業優勢讓我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你,對於你的學習我幾乎沒有什麼介入和干預。也許是因爲我的投入不夠,導致你一直無法成爲別人家的孩子。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始終覺得孩子還是親生的好。

春節前夕,整理房間時,看到了你從前的許多書法和畫作。不禁感嘆,你學過的國畫和工筆,你練過的楷書與行書,最後都敗給了學習。

唏噓之餘,媽媽無比期待,你能夠在搞定學習的同時,堅持一點點自己發自內心的興趣和愛好。書法也好,畫畫也行,不必是那種出類拔萃的特長。只是希望有一天,在你百無聊賴的情況下,在你鬱悶困頓時,這個小小的愛好能融化你的孤單,爲你平淡的日子添一抹色彩。

在這篇雜亂無章,不知所云的文字最後,給你一個落入俗套的祝福:願你身體健康,平安喜樂,學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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